外婆回去后,兄妹俩就去给妈妈扫了墓。妈妈的坟头保持着不错,应该是大伯经常打理的缘故。本来小?跟师父说想回老家扫墓,纯粹是为了把净远诓出来,现在真站在了妈妈墓前,也不禁唏嘘起来,反而显得比净远还要难过。净远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小?也猜不透,是他世俗的感情真比别人少一些,还是不方便表现出来。
净远带着小?穿过村子,走了几家亲戚。小?对这些亲戚既无印象,也谈不上感情。她只是例行公事般,随着净远去做一件黄家女儿必须做的事。包括外婆在内,好像没有人知道,她和这个家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净远和亲戚们聊着家常,小?坐在一旁一直心不在焉的,偶尔长辈问她话,她也没听见。净远以为她觉得无聊了,便早早告辞出来,带着小?往家里走。
“哥哥,我们现在还要去谁家吗?”小?边走边问。
净远疼溺地看她一眼,轻笑了起来,“你魂都不知飞哪里去了,还怎么串门呀?”
“那里因为我在想着一件事。”小?急忙解释说。
说到自己刚刚一直在想的事,小?忽然认真起来,她拉住净远的衣袖,仰起头,很认真地看向净远,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跟外婆长得有点像?”
净远好笑地看着她,“没觉得。”
小?着急起来,她确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不仅跟外婆,她觉得村里所有的女人,在长相上都有某些共同点。
“哥哥,”小?不死心地追问,“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是不是长得都有点像?”
净远沉吟了一下,这次回答地有点认真,“可能吧,几百年里都是族内通婚的,而且——我们的祖先,那两兄妹,他们嫁的娶的都是自己的表亲。”
“啊?你是说——黄家的祖先,和越女寨有亲戚关系?”
净远点了点头。
兄妹俩继续往家走。小?一路沉默,一直在回味净远的话。从见到外婆开始,小?就开始留意村里女人的长相,她发现黄家村的女人,普遍长得比村外的女人漂亮。而且,她们的长相上有一个特点,就是眉眼很娇柔、妩媚,看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天真。就好像带水的荷花,柔媚中带着清新脱俗。观之可亲,却又不忍亵玩。
总算到家了。净远掏钥匙开门,大门玻璃中映出小?的身影。净远进去了,小?还在门外对着玻璃出神。
“怎么了?”净远又走了出来,好笑地看着她。
“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我跟黄家村的女人长得有点像?”小?悠悠问道。
净远笑了起来,“怎么会,你又不是……”可话才说到一半,他脸上的笑影就敛了下来,后面的话有点发沉,“别瞎想,这怎么可能呢……”说完,他就把小?拉了进来。
真的是瞎想吗?小?满脑子浑噩。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那种相似却真的非常真切。
家里的物什差不多全清理掉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只有净远的房间还有一张床,上面有两床薄被。刚才在大伯家吃饭的时候,大伯说会送被子过来,这应该就是大伯送来的。
净远虽然穿着俗装,包里带的却都是和尚的东西。这时夜幕一降临,他就开始换上僧衣,取出佛珠经书,坐在床上念起经来。这房子里唯一能坐的地方,也就床上了。
净远专注地念着经,小?在他身边歪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就开始翻拣起家里剩余的东西来。
除了这间净远的房间,只隔壁妈妈的房间里还有两件家具:一个老式的衣柜,和一张老式的写字台。
衣柜里面空空如也,一件衣服都没有。吃晚饭的时候,大伯说,妈妈生前的衣服,在她去世后都全部烧掉了。爸爸的衣服在衣柜里挂了几年,全部变成了烂布,后来也被大伯扔掉了。大伯说:”等你们爸爸回来了,再给他买新的吧”。可是谁都知道,爸爸还有多少可能会回来。
小?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发现了一本相册和一叠旧书。她没细瞧那叠书,兴趣全被相册吸引了过去。
相册里的照片全部都已经泛黄,有的已经和透明塑料纸粘在了一起。小?一页页翻开,辩认着照片上的人影。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照片,她都不知道,爸妈原来长得那么漂亮。哥哥长得随妈妈多了一点,眉眼修长,皮肤白皙。看起来,她跟妈妈长得也有点像呢,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最前面的几张照片里,都是爸妈抱着一个小男孩。看到那个小男孩,小?心里升起一股温情——哥哥小时候好可爱哟!
照片再往下后翻,净远的个头渐渐长高,他的单人照也渐渐多了起来。小?无视其他的照片,目光只追随着净远的照片。在看到一张净远挂红领巾的照片时,她的嘴角挽起了一个灿烂的弧度,眼里洋溢起温暖的笑意。她的视线紧盯着照片上的身影,久久不能移开。
照片继续往后翻,一个小女婴开始出现。小女婴渐渐长大,变成了小女孩。一张照片里,已经十三四岁的净远,把小女孩搂在怀里,对着相机镜头笑着。小女孩五岁之后,照片戛然而止,所有的幸福跟着画上的句号。
小?合上相册,心里一片怅然——之后的照片,都在黄花岛了。
她正要把照片塞回抽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一阵莫名心慌,还带着刺疼——照片上的小女孩,为什么全是她,而没有她的姐姐?两周岁之前,这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