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学后,小?一次都没去过黄镛家,每次岳风打来电话,邀她过去,她都婉言谢绝了。说是“婉言”,几次拒绝下来,岳风知道她是铁了心不想过来了,就渐渐打消了叫她过去的念头。
杨直还是经常约她去“字画街”,每次逛完出来,小?都忍不住特地经过“如玉楼”一下。有一回,她看到黄镛正和一个女店员在调笑,便傻傻地躲在对面一家店的货架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这时的黄镛,浑身上下呈现的,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轻浮状态,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寸目光里,都饱着浓浓的情欲,看得小?目瞪口呆。
看了好一会儿,小?叹了口气,扭开了头。她终于明白,那个看似如玉般的老公子,浑身上下散发的竟都是玻璃的光泽。这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
看着黄镛,小?不禁联想到哥哥。“邪淫戒”,“邪淫戒”,这可能就是所有男人最难守的戒律了吧,就像《天龙八部》里的虚竹,在ròu_tǐ面前,还不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佛祖。
想到哥哥,小?心里像被挖掉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冷。她自我安慰地想:这可能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曾经视为跟生命一样珍贵的东西,到了某一年龄段,一年之间,就足以面目全非。从生命的依托直接变成了陌生人,都不带一点过渡的。
整整一学期,小?都是从未有过的寂寥、怅惘。某一天,她低头走在校园里,看到一片秋叶落在衣襟上时,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也正在进入秋天,枯竭得挤不出一点水份。她怅然地看向满目秋色,想到自己才二十岁不到,心里一阵不安。
期末考试还没开始,大家都开始按捺不住似箭的归心,纷纷收拾起了回家的行李。小?兴奋归兴奋,但她的心情比室友们更复杂一些。包婶家,毕竟是她寄养的家庭,现在她独立了,包婶已经没在收哥哥的抚养费了,包婶是完全出于十几年的情分,才为她继续留着原来的房间的,不然,总不能让她一个大姑娘,放假回家住和尚庙吧。
如果是以前,她再怎么无依,哥哥那里总算是个归处,就像从小,哥哥每天必定会在香炉旁等着她放学那样,她从不怀疑,哥哥也是在那样等着她放假,等着她跑到寺里,拉着他的手,东扯西扯地聊着一大堆八卦。
可是现在,她甚至都怀疑,哥哥还想不想再见到她了。
刚考完试,小?正准备出去订一张回家的车票,就接到了岳风的电话。岳风这次没再喊她去黄镛家,而是说他和黄镛正在校门口等着小?。
黄镛的脸还是那么优雅、明媚,好像他和女店员的那一幕,只是小?的幻觉而已。
黄镛看到她时,眼里放着欣喜的光茫,待看到小?略现不屑的表情时,眼里又掠过一抹沧桑。他的眼神让小?产生了一丝怜悯,她连忙收起了自己不屑的眼神,温和地对黄镛笑了笑。
“小?……”黄镛迎向她,眼神又恢复了欣喜,“幸亏你还没回家,要不是岳风提醒,我都忘了你就要放寒假了。”
“嗯,我正要去买车票呢,如果来得及,我想明天回家。”
“我就说嘛,今天一定得来找你了——谁叫你这几个月一次都不肯去我们那。”岳风马上接口说。
“你们找我有事吗?”小?问。
“噢,是的。”黄镛说,“我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过年。”
“你过年不回家吗?”小?诧异地问。
“岳风过年是要回家的,我嘛——”黄镛支吾了起来,“说了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我一个亲人都没有,要说家,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小?听了觉得确实不可思议,正想问问他,和师父游历之前他家在哪里,又怕问到他的痛处,便打住了好奇心,心里对黄镛的怜悯又增了一分。
跟黄镛过年,她是铁定不愿意的。更何况岳风不在,那不变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想起黄镛的轻浮样,她又一阵厌恶。
于是小?便想了个借口:“这我得问问哥哥,他一年半没见到我了,可能会很想我回去。”
没想到黄镛接口便说:“净远也是这个意思,是他亲自打来电话说的。”
“哥哥为什么叫我陪你过年……”小?怀疑地看着黄镛,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黄镛和岳风面面相觑了一下,眉头皱了皱,
“净远说,你继续住在姓包的那户人家家里,不太好,他希望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我怎么可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里又没有我的家人!”小?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贝。可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口不择言了。她瞅了一眼黄镛,见他没恼,又放下心来。
“小?,我会是你的家人,你和净远,终归不是亲兄妹……”黄镛安慰她。
“胡说,我们就是亲兄妹……”小?怨恼地看着黄镛,见对方眼有忧伤,才发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便咬了咬嘴唇,侧头不语。
她这一侧头,发现丁一正在不远处,打量着黄镛和岳风。自从上次被她臭骂一顿后,丁一再没招惹过她,顶多狭路相逢时,恨恨地睨她一眼。这时见他那阴森森的脸色,不知又在动什么变态的脑筋。
见小?正在看他,丁一脸带讽刺地走了过来。走到小?跟前时,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个老男人是你的“家人”?不会是你的“干爹”吧?他那辆车我认得,是你上一任“干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