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就在姬姒暗自寻思时,突然的,船头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此刻,夜色如雨,灯笼被这过道风吹得四处飘摇,陡然听到这风急雨骤般的琴声,姬姒直是一痴。
不知不觉中,她顺着琴声,朝着船头走去。
刚刚走出,她一眼便看到,在漫天星河下,在船头四盏灯笼的照耀下,那个背对着她,正朝着满天星河和滔滔江水,悠悠然地弹着琴的身影。
弹琴的人,自是谢琅。
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这个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墨发被风吹得遮住了半边眼眸的郎君,那遗世独立,那便是在夜间,也华光彰显的身影,总是能让姬姒轻而易举的痴了去。
此刻,夜凉如水,此刻,银河如练,此刻,河水滔滔,倒映出长空万里。
陡然的,姬姒感觉到了逍遥。她情不自禁地走出几步,轻步来到谢琅身侧,转头看着他在星辉下灯笼光中,有点缥渺的侧面,姬姒竟有一种感觉,如果年年月月,能够站在这样一个人身后,看着他在那里弹琴,聆听着他谱出一支支宛如这天地一样逍遥的琴曲,那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就在姬姒痴痴而立,凝神倾听时,慢慢的,琴声止息。
缓缓的,谢十八回过头来,飘摇的火光下,他双眸如星,这般静静地看了姬姒一会后,突然的,谢十八轻柔地问道:“姬阿姒,此景如何?此人又如何?”
姬姒怔怔地迎上他的双眼,似是被催眠般,姬姒轻轻说道:“夜色如水,长河似练。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这个回答中,姬姒说他如玉如璧,贵重美好,却分分明明带了几分痴慕之意!
慢慢的,谢琅站了起来。
他轻步走到姬姒面前,然后,他微微倾身,他将唇凑到她的耳边,那形状如弓,完美至极的唇在有意无意地碰过姬姒的耳朵,引得她一阵颤栗后,这个美男子,以一种低低的,温柔的,却也诱惑的语气轻问道:“那么,这个如圭如璧的君子,是你的心上人么?”
郎君吐出的温热呼吸,暖暖地扑在姬姒的耳边,近在咫迟的体温,伴合着这人夜色下宛如星辰的眸子,直是姬姒彻底醉了去。
她抬头看着他,灯笼光下,姬姒的脸蛋红朴朴的,眼神中,也流溢着不为人知的喜悦。
见她这般看着他,竟似忘了回答,谢琅慢慢低头,星空下,他的鼻尖碰上了她的鼻,他的唇线,已抵上了她的唇……
就在这时,姬姒一眼看到,对面走来了两个娉娉婷婷的绝色美婢。这两个美婢,无论脸蛋身段还是气质,都是万里无一的极品。
只见姬姒迅速地退后几步,嗖的像只兔子一样钻回了船舱!
一入舱中,她也不跑了,猛然止步后,姬姒回头看向两婢。
这两婢,容颜身段气质无一不是极品,可也只是他谢琅的婢子。
想到这里,她又微笑道:我这是想什么呢?左右不过一条适合抱紧的金大腿儿,何必自寻烦恼?
于是,姬姒高高兴兴地回了舱,又是一觉睡到了天明。
天明后,姬姒洗漱过后,看到谢琅几人都在船头,她轻步走了过去,说道:“十八郎,让人送我回建康吧。”
姬姒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回头向她看来。
谢琅似乎在笑,他轻声说道:“阿姒,我不在建康,你如此回去,会难得安宁。”
姬姒点头说道:“我知。”转眼,她又说道:“所以,我想以我同胞兄长的名义回建康。”说到这里,姬姒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舱。
不过一会,姬姒又出来了。
当她再次出现时,船头的众人都是一呆。
这时的姬姒,还真扮成了一个郎君。真正令得众人惊异的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姬姒扮成郎君来,竟是如此惟妙惟肖。
此刻的姬姒,墨发用玉冠束起,眉有棱而凤目利,身量虽瘦,却也不见太矮,特别是她那负手而立的风姿,竟俨然一位世家郎!
见到众人惊住,姬姒转过头来,她黑白分明的冷凝的目光静静瞟过众人后,哑着声音说道:“诸位郎君,我现在的扮相如何?”
姬姒本来美貌,这扮成郎君,更是一位美貌郎君。可直到此刻,众人才惊异的发现,姬姒那双眼,那神态中,竟有一种超过她年龄的成熟。这种成熟,使得她的郎君扮相,一点也不稚气,隐隐看去,还显得风度不凡。最重要的是,也不知她在脸上弄了什么,只看面目,现在的她与女装时,只有三分相似了!
而且,姬姒这时的扮相,还是最普通的扮相,她真正打扮起来,还可以像那天唬住张贺之一样,妆出一派盛世fēng_liú来。
在一阵安静中,姬姒转向谢广等人问道:“听说郎君比女子要安全些,我这样子,不会再被人轻易掳走贩买吧?”
整个天下,对男子自是比对女子尊重。奴隶买卖中,美貌有才情的少年郎君,很少有人敢伸手。
因此,谢广几人点了点头。
然后,姬姒转向谢琅,叉手一礼后,她道:“十八哥哥,我想向你借八个手下,要平素很少出现,建康的人都不识的,而且,要有擅武的,也要有擅打听消息的。”
谢琅见她想得如此周全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他澄澈悠远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