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侗双眸不禁微微一缩,情不自禁呢喃问道:“囡囡也要走吗?”
季元好笑道:“她当然要走,她当初到沈阳来就是为了容绍唐,如今容绍唐要是走的话,自然夫妻二人一起走。”
“哦,是吗?她来沈阳就是为了他吗?”
张景侗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着季元,他想起在承德的时候,她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模样,那么体贴,那么温柔,谁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曾经决绝过呢?
为何一到沈阳,她就变了?变得连一面都不曾与自己见过。
张景侗越想越不甘,眼见季元已走,便唤进人来问道:“郭将军的部队还有几日能到?”
来人回说:“前儿回的消息,说是已到营口了,想必明日晌午就该到沈阳了。”
张景侗握一握拳,站起身便向他低声吩咐道:“传我的命令,着第三旅、第十七旅于明日一早于城外郊野桦树林待命。”
“是。”
来人点头应允,随即出门传令去了。张景侗再次将地图展开,指点着营口到沈阳的路线,慢慢于心中形成了计划。
且说季元出门后果真去找容绍唐了,巧的很,因为春后本就是疾病杂生的季节,城中有部分的百姓染了风寒,还有些的被前番的杀戮吓破胆,听说人死后会生瘟疫,结果白白惹起事故,以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宛春知晓后,连同几天都跟随军医们在外为百姓医治身体,查看病情,这一日也不例外,一大早便出门去了,故而小青楼中就只有容绍唐在。
季元原要一道同他的妹妹说个明白,既是没见着她人,也只好先把话对容绍唐说了,欲要他尽快启程,赶赴回南边。
容绍唐心知他在保全自己,要让自己尽快退出张家的地盘去,以免日久天长,事情有变,不好脱身,便答应下来。况且他也预备着在这两日离开沈阳,赶回徐州同沈岸汇合。邓宛儿家在徐州,他自然也要将她一道带回去,顺便去她府里看一看,若是合适的话也该是时候同她表明心迹了。
纵然他是有妻子的人,但只要他保证日后将以平妻之礼对待宛儿,想必宛儿的家人不会不答应他的请求的。
他已这般计量了许久,只是面对着宛春的哥哥季元,自然不能表露分毫,季元说完话,刚刚要提及宛春,便让容绍唐一言打发了,又道:“三哥放心,我必不会亏待令妹的。”
他虽不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只要他在容家一家,无论宛春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她,只要她愿意让宛儿进门。
季元还以为他们夫妻私下里已经商量过携手离开沈阳的事,一时竟也未曾察觉出什么不对,见容绍唐满口答应下来,便笑着起身告辞道:“那就有劳妹婿了。”
二人言笑拜别,宛春至晚回来,见屋子中十分整洁,似是收拾过一番的模样。她大感意外,便在吃饭时候问容绍唐道:“我的东西你怎么都给收起来了?”
容绍唐道:“明儿我们就该启程了,我瞧你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怕你明儿一早来不及收拾,就做主为你收拾了。”
“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明明前儿她还曾问过他,说是要多留几日,这会子倒又说走就走了?
容绍唐道:“便是亲戚间往来,住个三四天也该招人嫌了,何况我们同北边还算不上亲戚呢?终究是别人家的地盘,不单我们住着不舒坦,别人心里头也不舒坦的很,不如大家散了,一了百了。”
他以亲戚作比,通俗而易懂,宛春会意过来,浅笑着喝罢米粥,便道:“如此,我今晚就早点歇息,明儿咱们一道走。”
容绍唐正这般思量,一看宛春也有此意,当即也笑起来:“正是呢,吃过饭你就去歇息罢,莫再看那些医书了。”
宛春咦了一声:“你怎知我晚上看医书?”
容绍唐笑道:“我晚间几次醒来,都看你房中的灯亮着,若不是为看医书,难道还要睹物思人吗?”
宛春嗔他一眼,抵腮笑问他:“你就会胡说,我睹什么物思什么人了?”
容绍唐一指楼上,便道:“你屋子里有什么物,你便睹什么物,这楼下有什么人,你自然就思什么人咯。”
“啐!越说越不正经。”宛春甩帕笑骂他一声,只想他惯常冷面冷心的人,说起情话来,竟也这般磨人得很。她羞恼的掩面跑上楼去,容绍唐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遂也回房收拾自己行囊去了。
第二天晨起,宛春和容绍唐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宛春原还想着要去同季元告个别,自入沈阳城以来,一日忙过一日,以至于她们之间还未曾说上话呢。只是人在小青楼中转了两转,想着张景侗亦和季元在一起,心里不由打起鼓,深恐会在见到季元的同时不幸再见到了他。
他们之间早该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如今与容绍唐的关系也日益亲密起来,不能再出什么差池才是。
宛春只顾在院子中打晃,那跟着容绍唐的侍卫官见她似乎很是烦躁,还当她是因为不见容绍唐的缘故,便笑着道:“邓医生,少司令说了,他出去集合部队去了,叫你在院子里等他使人来接你。”
“嗯?哦,好的,我知道了。”宛春漫不经心点一点头,左右思量着,不由得噔噔跑回楼上去,取出纸笔来,打算不去面见季元,给他去一封信道别也好。
她把钢笔拿在手中,起头落了李季元三字,忽听楼下有人叫唤,旋即将信封握成一团,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