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阮娘的药效果实在太好。翌日当堇南下床时,都已经过了晌午。不过,也亏得阮娘的药,她起来时浑身精神得很,并没有头痛、咳嗽的症状。
而且,阮娘是何等的贴心,堇南是体会得到的。昨夜看到自己狼狈得如同一条落水狗,若按阮娘平常的性子,铁定会拉住自己问个清楚,但可能是见到自己太过伤心,关于落水的事,她连提都没有提。
一觉醒来,想到世上还有阮娘这样心疼的自己的人,堇南心情好了许多,为了将心里头所有的不快都赶出去,她特意换了一件丹朱小衫,配一条珊瑚红百褶裙。参差的红衬得她的肤色越加白皙,如同一块玉般明润洁白。
用罢早膳,看到阮娘走进芷香院,堇南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抱住她便不肯放手。
阮娘笑着摸摸她的头,夸道:“我还说是谁穿着件明艳艳的衣裳跑进芷香院来了,正想赶人呢,没曾想就是小姐。小姐今儿的打扮真是好看!”
听到阮娘夸自己,堇南展开了笑颜。
就在这时,府外突然锣鼓喧天,隔着老远,堇南的耳朵都快被震麻了。锣鼓声退却后,又响起一阵叫好声。
“外面有什么庆典么?”她问。
“要真是庆典就好了。”阮娘面浮担忧之色,“还不是少爷,刚回来就不知消停,在府外办了个比武大赛。巳时就开始了,到这个点都没结束。”
“哥哥办比武大赛做什么?”堇南觉得奇怪。暗想哥哥在边关还没有打够杀够么,这比武大赛,肯定另有名堂。
果然,阮娘叹了口气道:“还能做什么,他不是一直吵着要跟林公子决斗么……这不,林公子也答应他了……”
林肆风也要去比武大赛?
堇南暗叫不好。拔腿便往府外跑去。
刚一出府,堇南就看到马厩旁果然搭了一个台子,台子四周都是黑压压的脑袋,她听到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地掌声,一心急着过去探个究竟,差点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在地上,好不易稳住身子,她瞪向对方才发现是阿禄。
阿禄吓得不轻,连连求饶:“阿禄没长眼竟撞到了小姐,求小姐饶恕……”
堇南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到阿禄这么战战兢兢的,倒没有火气可发了。她看到他手里叠着几块手巾,问:“你不在台子那守着。回府去做什么?”
阿禄低着头道:“回小姐,少爷连打两场出了不少汗,把带去的手巾都用光了。这不,阿禄回府给少爷换些新的来。”
“噢,那你快去吧。”手巾都浸湿了这么多块。天知道哥哥这武比得有多么激烈……堇南汗颜,连忙往太子那方行去。
她来到金麟已将近一年,永安街的百姓大多都认得她。此时见到她风风火火地赶来,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她轻轻松松地挤到最前面,站在由木头搭建的台子底下,她得扬起头才能瞧见台上的情况。午后的阳光很是灼热。她刚一抬头,一道明晃晃的阳光就刺得她睁不开眼。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她用手遮在头顶挡住阳光。再次睁开眼,正是台上打斗最为火热的时候。
她看见,台上有一黑一红两个人。穿绛红武服的是淳于彦,他脸色涨红,血脉膨胀。坚硬如铁的拳头频繁出击,比起他的对手林肆风。他显得更为主动亢奋。
林肆风穿着玄黑箭袖武服,就和他平日里练功的装束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在他的左臂上缠着一条白巾。堇南仔细观察着他,心想臂缠白巾可能是他追念师父的一种方式吧。
师父死时,他若无其事地温书、练功、用膳、睡觉,偶尔还有心肠调侃一下自己。他用最坚硬的外壳包裹住他最脆弱的情感,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所有人,可他疏忽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堇南开始一点一点地拨开他的外壳,试图触碰到他最为真实的情感。
此时看着林肆风臂上的白巾,她的眼睛真的被刺痛了,心底的某个地方变得潮湿起来。
林肆风,她真的希望他可以赢。就用几个月来师父传授给他的功夫,赢过哥哥,替师父赢得这场比赛。
可看到台上的林肆风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只是用双拳作防御,被动的接受哥哥的进攻。她心想这可不妙,问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壮汉,得知第一场已经比完,而且输的人是林肆风时,她不由地急了,以林肆风这样的状态比下去,输的人还得是他。
如此一想,堇南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两个小拳头,呐喊道:“林肆风必胜!”
她的呐喊很有号召力,喊了几声后,周遭的人便陆陆续续跟着她喊了起来。
林肆风微微错愕地侧头朝台下忘了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个穿得红艳艳的、如同朝霞似的人时,他的唇角忽地掠过一丝笑意。
躲过淳于彦狠狠砸来一记拳头,他开始发力,主动发起攻击。
淳于彦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慑住了,再听台下都是为林肆风助威的呐喊,他的信心顿减一半,在林肆风势如破竹的攻击中,开始节节败退。
随着铜锣一响,林肆风赢了第二场的比赛。
看到他走下台子,堇南雀跃地迎上去,还没等她开口祝贺呢。林肆风就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问:“你在鬼叫个什么?”
堇南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才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正想骂他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只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