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众人面面相觑,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钟离这顿饭吃得极不痛快,淳于容坐在他旁边,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炽热的目光都快将他给烧焦了。
淳于崇义一走,他就告辞离去了。
淳于容见他不愿搭理自己,又是气又是急,死皮赖脸的跟了出去。
“容儿!”陈氏放下筷箸,朝门外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她气得攥紧拳头,本想一拳砸在桌上,但生怕将她那只镶蝉玉珠的戒指磕坏了,她忍了忍,扭头一看正在闷头吃酒的淳于明义,不由地怒火中烧。
“你女儿都跟人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酒?”
淳于明义酒意微酣,抬起一盅酒饮尽,咂咂嘴,仿佛还在品味酒的滋味。
“你!”陈氏见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越发恼火了。一个丫鬟正要为淳于明义斟酒,她扬手将酒壶打落,开始数落起淳于明义来。
“我说你,也都快五十的人,怎地还不知奋进。你也不会向你哥哥讨教讨教,整日除了吃酒还是吃酒,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在翰林院任职这么久,还只是一个侍读,你不为我着想就罢了,可你好歹也为容儿考虑一下啊。你不给她准备好一点的嫁妆,不为她挑一个家境殷实点的人家,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那钟修撰?”
听得出来,陈氏对钟离是十万分的不满意。
“夫人呐,做人要知足,知足方能长乐呐!”淳于明义微眯着眼,喝了整整一壶酒,醉得他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不过他的意识是清楚的,说出的话都在理,比陈氏刻薄尖酸的话中听许多。
“你嫌我官小,我无话可说。可容儿的终身大事,还是由她自己决定吧,她中意谁,你我都无权干涉。况且,我觉得钟修撰不错,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不错?呵,你是不知他家里头……”看着席上的目光都被自己的话语吸引过来,陈氏这才意识到不妥,没有继续往下说。
“咱们的家事就别在这儿念叨了。今儿是容儿伯父和伯母的喜事,咱们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她说着,扯了淳于明义一下,起身和叶氏寒暄几句,便要回府了。
恰巧这时淳于容回来了,陈氏见她摆着一张苦瓜脸,拉着她便走。
“怎么,又被人家给打发回来了?娘告诉过你,女儿家要矜持,你不听,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叶氏一家走了出去,陈氏的声音还是阴魂不散地传进厅内。
堇南见怪不怪地喝着汤,看到叶氏几乎没动筷,不由地担心道:“娘,可是饭菜不可胃口?”
叶氏从宫中回来后,做什么事都是神思恍惚的样子,就像没了灵魂的躯壳似的。听到堇南问她,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饭菜是阿阮帮忙准备的,怎会不合我的胃口。可能是今儿马车颠簸的关系,我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她说着,夹了一只鸭腿放在堇南的碗里,笑道:“南儿,你多吃一点,看你吃得高兴,娘也高兴。”
“嗯!”堇南甜甜地一笑。
一只鸭腿而已,以她的功力,几口便可以解决了。正要张口咬下,就见叶氏将另一只鸭腿放进林肆风的碗里。
“林泽,你也要多吃些。男孩子活泼好动,吃饱了,才有精神。”
“多谢伯母。”林肆风难得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来。
就在厅内气氛逐渐变暖之际,李忠福突然出现了,他的神色和刚才进来的李婆一样,都是慌慌张张的。
“小姐,请随奴才一趟紫金院。”
紫金院?堇南撇撇嘴,那不是父亲和巫氏住的地儿么,父亲平日都不让她随便进去,就像害怕她妨碍他们的恩爱似的。
“巫氏派你来的?”
李忠福摇头:“是老爷的命令。小姐,此事耽搁不得,快随奴才去吧。”
一听是父亲下的令,堇南便知无法推辞。她让阮娘扶着叶氏先回房,自个便随着李忠福先出了西花厅。
走到紫金院,来到巫氏所住的房间前,堇南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浓香。
这是她第二次因为香味太浓,差点被熏晕过去。
而第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是在金麟有名的妓院——春娇楼里。
瑞金兽炉中,香饼一点点燃烧成灰烬,带着栀子、桂花、丁香等复杂香气的烟雾袅袅升起,白茫茫的一片,弥漫在房间里。
堇南冒着一不小心就会被呛死的危险走进里间,一扇屏风前,她看到正焦急得来回踱步的淳于崇义。
“爹,发生什么事了?”
淳于崇义道:“你巫姨娘生病了!”
听出父亲的语调中有几许怒意,她不禁想,巫氏生病就生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自己扎草人咒她得病的?看到堇南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淳于崇义唤来一个家丁,让其将事情原委解释给堇南听了。
家丁说了一番话,大致意思是,家宴开席之前,巫氏突然身子不适,周身忽冷忽热不说,还直冒冷汗。巫氏回到紫金院歇息,命他去请大夫。可他去到东街,大夫们一听要来淳于府出诊,便都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个都不肯来。
“大夫们都说,咱们家小姐太过厉害,金麟名医严德品都被小姐讽得没了脸,落荒而逃,莫说他们是二流医者了。任凭小的磨破嘴皮子,他们也没一个肯来的。”家丁补充道。
“你可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淳于崇义道。
“听明白了。”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