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张都尉接济的中年男子,正是梁州的大学问家潘致远的儿子潘书评。潘书评三岁起就随父亲习字,十岁就写得一手好文章,算是少年有成。潘书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对用兵之道颇有研究。潘家原居梁州城中,潘家有祖训:男儿不得入朝为官。因潘致远名气太大,常有诸侯差人登门拜访,恳请潘致远入朝为官。潘致远既不愿违背祖训,又不想得罪诸侯,怕召来祸患。便举家搬迁到离梁州城八十里外的云台山上隐居了。从此与世隔绝,不问世事。潘致远在云台山住下的消息,只有他的老友东方先生知道。这个东方先生既是潘致远的老友,还是潘致远的儿女亲家。六年后东方先生依照当初约定,送女儿入云台山与潘书评成亲。天有不测风云,几年里潘书评的父母和岳父东方先生都相继离世。就剩下潘书评夫妇和女儿潘玉瑶了。玉瑶聪明伶俐,没学会走路的时候见娘亲起舞,就兴奋不已。刚学会走路,就开始模仿娘亲的舞蹈动作了。潘书评夫妇常被女儿幼稚的舞蹈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夫妇俩视玉瑶为掌上明珠,对玉瑶有求必应。看到玉瑶对舞蹈痴迷,潘氏夫妇相约日后好好培养玉瑶。没料到,在玉瑶刚满三岁的时候,娘亲染上了风寒,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潘书评和女儿玉瑶相依为命。玉瑶的娘亲不在了,潘家父女在山中度日艰难。潘书评一个人带着玉瑶在山中苦撑了一年。日子过得清苦不说,玉瑶变得沉默寡言了。再也没有人教女儿玉瑶舞蹈了,这让潘书评感到痛苦不堪。潘书评通晓音律却不善舞蹈,想到当初对妻子的承诺,潘书评开始一番痛苦的挣扎。为了女儿的前程,必须得出山开始一番新的生活。潘书评选择了距梁州城较远的褒城。
潘书评在褒城隐了姓名,开始新的生活。他用张都尉留下的盘缠,在城里的民巷租了间便宜的房子住下。在一家饭馆里找到一份洗碗的差事,虽然累些,但也可勉强维持父女二人的日常开销。最关键的是,他的工作在后厨,可以带着女儿一起来。潘书评让外人称自己牛大。不知不觉牛大父女在褒城已落脚两个多月了,这一日牛大领了薪水,心中高兴,便向老板告了半天假。天气渐寒,该给玉瑶添些衣物了。虽然现在牛大父女就住在城中,但平日里很少逛街。玉瑶看到街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很是开心,牛大给玉瑶买了一面小鼓。轻轻一摇,小鼓就咚咚作响,玉瑶开心得笑了。父女俩边走边逛,牛大的目光全都在玉瑶身上了。不曾想,侧面跑出来一个人,正撞在牛大腰上。牛大赶紧扶起那人,那人却道:“不碍事,不碍事。”等牛大低头再看,发现钱袋已经没了。牛大的全部家当,父女俩的生机,都在这个钱袋上。牛大惊得大喊:“贼人,快还我钱袋。”那贼人飞奔而去,牛大牵着女儿在后面紧追。闹市人多,那贼人听到牛大叫喊,怕被人抓了去。赶紧扭身穿入街边的一条小巷子,牛大和女儿紧追不舍。眼见那贼人就在眼前了,牛大一个飞奔,玉瑶一个四岁的孩童被爹爹猛地一拽,跌倒在地上。牛大一惊,赶紧俯身抱起女儿,贼人就趁机逃脱了。牛大眼见那贼人远去,有不甘。抱了玉瑶远远地在后面追赶。牛大奋力叫喊,希望能有人听到,帮自己抓了这贼人。无奈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巷子里根本看不见几个人。这民巷曲曲折折,四通八达。那贼人穿来穿去,只辛苦了牛大父女。贼人正在得意,却不曾想到蹦出个孩童,扑上来将他死死抱住。这孩童正是寻了牛大的声音前来抓贼的。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张二爷张二的儿子张子浩。这孩子趁祖母午睡的时间,溜出来玩。子浩顽劣,胆子也大,听到抓贼自然兴奋。那贼人奋力挣脱,子浩那里肯丢手。眼见牛大父女渐近,贼人为了逃脱竟拔出个刀子吓唬子浩。子浩仍不肯丢手,牛大一看不好,赶紧高喊:“孩子快快丢手,由他去罢。”那贼人奋力一拽,竟再次逃脱了。子浩跟在后面紧追,牛大父女也跟着继续追赶。贼人胡乱之中,竟穿出了巷子,上了大街。子浩眼尖,远远就看见大伯张都尉骑的白马,便高喊:“张都尉快抓了这贼人。”张都尉闻声飞马而来,那贼人吓的跪在地上,双手举了钱袋,低头道:“都尉饶小的一命。”张都尉在贼人面前跃下马来,那贼人赶紧将钱袋奉上。张都尉接了钱袋,子浩和牛二父女正好赶了过来。张都尉与牛二父女再次见面,这张都尉真是牛二父女的福星啊,张都尉出马万事大吉。张都尉将钱袋还给牛大,顺便问了牛二父女的近况。牛大道了谢,对张都尉道:“贤侄小小年纪便有此德行,日后定是个好男儿。”张都尉道:“这孩子生性顽劣,又无先生肯授教于他,前途甚忧。”牛大道:“若不嫌弃,小人愿前往府上授教。”张都尉心中大喜,只是不知道这牛二能耐如何?子浩是否喜欢?便向子浩道:“先生授教可好?”子浩道:“甚好。”这子浩想的是这位先生要是来了,自己又多了一个小玩伴。至于别的他根本就不去想。牛二问了张府的地址,带玉瑶离去。
过了几日,牛二换个件干净的长衫,带着玉瑶和他的木箱来到张府门外。张家家丁听说是来给小少爷当先生的,赶紧进去通报。张二去镐京做生意了,回来还有些时辰。牛大被带到张母和张二妻子环儿面前。张母打量仔细打量着牛二,牛二神态自若,双目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