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一路魂不守舍地回到安郡王府,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后花园,她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棵梨树下出着神。
今天真是个让人不愉快的日子,各种矛盾集中爆发,连一向跟她最亲厚的孝荪,听到她说只能当他姑姑的时候,也受伤得再也没理她。才一天工夫,她就成了人见人厌的狗不理了。
花园那头传来一群女人的嬉笑声,笑声很开怀,很放肆,应该不是府里的丫鬟。
穿过这个花园,就是她住的院子的后墙,她站得累了,想回屋休息去。
女人的嬉笑声越来越近,几个艳丽的身影在翠绿的梨树间隐没,正是太子送来的舞姬。几个舞姬一边摘梨,一边追逐嬉笑着,见到千雪时慌张地行了礼,表情有点怪异。
千雪朝她们笑笑,继续走自己的。
再往前走就是荷花池,农历七月中旬,荷花差不多已经开败,只有最后一朵荷花还孤零零地贮立在荷叶丛中,为这个池子妆点着最后的亮点。
盛夏就被过去,这最后一朵荷花变得弥足珍贵起来,千雪停下脚步想一次看个够。
“嗖”地一声,一截朽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出来,正好落在那朵荷花旁的池水中,在水中打了几个转后,浮了起来。还没等朽木漂稳,一个艳丽的身影从林中飞出,在池沿上轻轻一跃,身子如燕雀般轻盈地落在朽木上。脚尖轻轻一点的同时,那身影已抄起荷花飞回池岸上,只剩一段朽木还在池水中兀自打着转。
摘荷花的也是其中的一个舞姬,她没有看到千雪。摘到荷花后,舞姬兴奋地朝同伴们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我摘到了……”
“还有没有呀?”林中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原来后花园那头还有好几个舞姬。
池中只剩下莲蓬了,看着池中花茎的断裂处,千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直小小心心地爱护着那些荷花,某一天有陌生人闯入时,她才发现,这些东西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大家可以共享的。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去约束这些舞姬,因为她不是真正的王妃,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千雪继续往自己院子走,经过秋千架时,她本想上去坐坐,见一个舞姬正坐在上面荡得很开心,另外两个正帮她推着,她就打消了念头。
见到千雪,舞姬们的欢声笑语停了下来,脸色古怪着纷纷向千雪行礼。千雪淡淡一笑,觉得自己很煞风景,想赶紧回自己的屋子去。
她住的院子的后墙就在眼前,离秋千架非常近,她刚走了几步路,耳朵里就钻进一个不堪入耳的声音,她身体一颤,停下脚步,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声音是一个女人行房事时的呻吟声,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叫得非常高吭,高低起伏,荡人心魄,还伴随着欲生欲死的低唤,“殿下……”
金琰的屋子和千雪的在同一个院子里,后墙都靠着后花园,那声音就是从他最靠近花园的屋子里传来的。不知是天太热还是做风太豪放,两人连窗子都没关,任由缠绵销魂的声音无一遗漏地传入园子里,也不怕其他舞姬或过往的下人听见。
一群小丫鬟从墙下经过,对窗子里传出的声音充耳不闻,神态自若,像听惯了似的,只见到千雪时,神情有点古怪。
怪不得那些舞姬见到她时表情也那么古怪,原来是怕她撞见这一幕。
刺耳的呻吟声继续钻入千雪的耳膜,她煞白着脸站在墙外,要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是骗人的,亏她在金琰向她表白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是她答应了,她一辈子都得听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床第之欢的声音,一辈子都得和很多女人共享他的一切,包括这荷花,这秋千架,这家里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有些东西是绝不能与人共享的,比如男人,这是她在原来的世界养成的尊严。
窗内的声音终于停息,片刻后,一个容貌娇艳的舞姬被丫鬟扶了出来。舞姬云鬓散乱,衣衫不整,疲软地几乎走不了路,旁边的几个舞姬急忙上去扶她。
刚被金琰宠幸过的舞姬没看到不远处的千雪,忙着跟自己的小姐妹说起了体已话,“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怀上孩子,刚才一个嬷嬷说,如果能怀上殿下的孩子,就可以留在府里,还可以有名份,不用再被送走了。”
“是真的吗?”一个舞姬不知道还有个准王妃在不远处,兴奋地轻呼了起来,“不知道殿下接下来会召幸谁,我也不想被送走,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被送给一个老头,熬到人老珠黄都出不了头……”
后墙的窗内传出一声轻咳,舞姬们扭头见金琰正站在窗口,都吓得连忙噤声,扶着同伴匆匆走了。
金琰只着一件寝衣,看都没看那群舞姬一眼,目光静静盯着千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千雪嘟着嘴,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高兴,“好一会儿了。”——你们搞出来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金琰脸上毫无尴尬之色,又静看了她一会,试图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想法来。
“你进来。”他静看了她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说。
千雪耷拉着嘴角不肯挪脚步,他的屋子刚刚被别人女人“污染”过,她不要去。
金琰深看了她一眼,声音放柔了些,“快进来吧。”
千雪又犹豫了一下,才十二分不愿地走了进去。
她走过院子里,正想拐到自己屋里去,就被金琰逮住了,“叫你来我屋里!”
“我的屋子更干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