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牧野瞥了一眼不远处无声滚落在地指甲盖大小的石子,侧眼看了看萧景,就立即吩咐夏蝉带宁玉去丞相府找宁氏,同时也有些明白喜娘花了那么久时间很可能是因为宁玉,再看凌云手中的长剑,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瞬间又恢复平静,将淡然的目光投向喜娘。[t]
喜娘立即会意,赶紧让凌云按流程给凌夫人行了个告别礼,正要扶着凌云入轿,却见凌云忽然转身面对萧景,把长剑递了回去。
萧景盯了那把长剑片刻,却没有收回,而是道:“让它陪伴云儿吧。”
听到这话,凌云很随意地收下了,她正需要这东西,却没发现旁边众人脸色一僵,纷纷看向君牧野。
君牧野放在身侧的双手握住,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吩咐喜娘道:“扶夫人上轿。”
喜娘见新郎官对于新娘子随意接受其他男子的贴身之物一点不发表意见,自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欢欢喜喜地招呼着凌云上花轿,留下围观的众人一脸古怪。
君牧野对凌夫人行了一礼,转身上马,当先向丞相府行去,围观的众人接下来便将注意力投向了依次从上将军府抬出来的一箱箱嫁妆上,渐渐地开始出现一阵阵的波动。
“天啊,不是说上将军府很穷吗,怎么可以拿得出这么多嫁妆?”
“这有多少抬啊,一般官宦人家也只凑个一百二十抬,看这上将军府的阵势,恐怕要远远高于这个数量吧?”
“就是,就是,当年长公主嫁给前任丞相大人的时候也不过两百四十抬,难道这位新娘子想要与长公主争锋?”
“这不太可能吧,那可是皇家,上将军府不过是后来追封的名号,哪里可以同日而语?”
“这也不一定啊,这位小姐嫁的可也是当朝丞相呢,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位丞相比起他的父亲可是有很大差距啊!”
“这么说这位小姐也不是一般人啊,否则怎么会同意嫁给咱们的丞相大人,又如何能够拿出这么多嫁妆呢?”
此人的话中明显带着深意,一下子把凌云和君牧野两人都一竿子打翻了,惹得旁听的众人神色更加暧昧起来。
留在上将军府门口目送迎亲队伍的凌夫人和萧景听到这话,脸色也渐渐有些难看,下人们见此,连忙把他们劝了进去。凌夫人是个心宽明理之人,看到萧景和诸下人脸色阴沉,她微微笑道:“云儿是个不会认输不肯吃亏的性子,所以大家不必担心,我这个做娘的对她有信心。”
众人一听愣了片刻,很快释然而笑,对啊,他们的小姐什么时候让他们失望过,即便凌子峰去世这样的大事,她也一力挑起了凌府的担子,从来都没有说累喊苦。如果有人敢对他们家小姐不怀好意,最后吃亏的不定是谁呢,或许他们还要烧香祈祷那人的下场不要太惨哦?
萧景瞧着对凌云渐渐恢复信心的众人,微微叹口气,转身望向丞相府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语:云儿,我会再快一点,你是否还愿意等我?
朱雀大街上,凌云坐在花轿中完全可以听得到外面的喧闹声,对于大家的众说纷纭,她仅是淡淡一笑,并不介意他们说她的不好,反而听得津津有味。老百姓果然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不知道最前方骑在马上的男人是否也像她一样,被子虚乌有的传言缠身。
此刻,马上的君牧野仍是一脸淡然,表情似乎万年不变,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对于这件亲事是悲是喜,是自愿还是强迫,也无法探索。
迎亲队伍的情况早已经被随行下人快一步报入了丞相府,宁氏当时正在院子里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和荣贵妃说着话。荣贵妃是后gong地位最高的妃子,如今中宫空虚的情况下就由她协助太后打理后gong,这次也是代表后gong来陪伴皇帝出席丞相的婚礼。皇帝在外院和一众臣子玩笑,她就来内宅陪宁氏闲话几句,不料先是大公主宁玉哭哭啼啼地进来告状,说是新娘子当众给丞相大人戴绿帽子,丞相大人为了面子仍要忍气吞声;后是迎亲队伍中打前锋的探子前来回报,言新娘子的嫁妆足足有二百四十抬还多,百姓皆道可谓当朝第一嫁,简直比当年长公主出嫁还要风光。
听到第一个消息的时候,宁氏仅仅是冷哼了一声,可是在听到第二个消息时,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然后,她霍地起身,猛然碰倒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水和瓜子,面部扭曲发青,看起来恨不得要把那个来回报消息的小厮给生吞了。那小厮吓得浑身发抖,宁玉也不由得停止了哭泣,惊惧地看向宁氏。
荣贵妃瞧着这一幕,深知今日的婚事怕是不平静,忖了片刻,她温婉一笑对宁氏道:“长公主,文武百官还在外面,就等着沾您娶媳妇的喜气呢!您今日可是最风光的一位,即便是两位新人都要向您行跪拜之礼,咱们还是快些出去见客的好,可不要让别人说丞相府待客不周啊!”
宁氏闻言脸色立刻阴晴不定起来,荣贵妃说得对,她若是因为儿媳抢了她出嫁时的风头而蓄意报复的话,那她就要成为整个宁国的大笑话了,这样她不仅没脸面对君家的列祖列宗,还对不起宁国皇室!看来,这个仇暂时不能报,但她又怎么甘愿忍气吞声,不在百官和圣上面前给那个贱女人的女儿点颜色看看呢,她就白当了这二十多年的长公主!
荣贵妃察言观色,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宁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却没有完全打消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