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茗山庄的解药,果然是神奇的,楠音服下后不到一个时辰,身子便渐渐回暖,第二天人便转醒,数日后,身上柳絮样的瘀斑便渐渐消退。
谢府上下跟傅扬波孟斓轩等人都在指责鄢弄影蛇蝎心肠,萧渐漓跟杜若衡则始终沉默不语。
他俩调查了所有蛛丝马迹,确实除了那日弄影送花来过后,楠音再未接触过外人。
婚期一天天逼近,要做的事情太多,人们似乎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二月底的一天,叶楚材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永宁府,先向永宁王道过贺后,便回到离园住下。
此刻天气已暖,一干人坐在湖边的亭子上,春风从湖面徐徐吹来,带着阵阵莲叶的清香。
“不可能是她。”当叶楚材听完萧渐漓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后,便毫无犹豫的否定了下毒者是弄影这个猜测。
尽管仅相识一日,他已经确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杜若衡沉默不语。
萧渐漓缓缓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她,且莫说她心思简单直白,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况且,”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却不敢奢望,她对我用情会这般深,竟要害疏桐。”
“她不过是想报复罢了,跟用情深浅没有丝毫关系,想想看,我们这里谁没有被她捉弄过!”傅扬波想起往事,依旧有些忿忿不平。
“只是她也就是捉弄下人而已,并不曾做出太过份的事情,只是若不是她,又可能是谁呢,除了她夜茗山庄,谁又能配出这柳絮风来?”孟斓轩若有所思道。
亭子里一片沉默,过了良久,叶楚材方缓缓道“现在楠音无恙,这事慢慢查,等渐漓大婚后,我去趟夜茗山庄,我总是不信这事是她做的。”
“嗯,渐漓大婚后,我跟你一起去,唔,天启这两天,也该到了吧。”杜若衡面上飘过一丝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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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二月开始,拜完花神,就是夜茗山庄一年忙碌的开始,不但各色鲜花相继盛开,那茶叶,也到了采摘做青的时候,庄子上一年的收成,相当大一部分就来自这两个月,身为庄主,弄影自然不敢怠慢,日夜忙里忙外,只待忙完这一季,便去五台山寻她的珠子。
只是那日小世子来寻解药之事,终究还是似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她的心里,庄子上的人也开始纷纷揣测这两人中发生了什么,何以庄主受了这般大的委屈,竟然一点没有反应,别的不说,光是小世子砍断的那三株花,就值好些银子呀。
“庄主,我觉得这口气,无论如何是不能咽下的。”梅笑雪这日下午在庄子的茶楼前,一边查验着今年新茶的成色,一边对正在试茶的弄影说道。
鄢庄主面前摆了十二个鸽蛋般大小的瓷杯,里面均泡的是今年不同山头产的绿茶,她一杯杯的试过去,到了第八杯的时候,终于放下杯子,看着梅笑雪道“我也这样想的,那柳絮风的解药,配制不易,其中光是那一味天山雪莲蕊,就价值不菲,这般一个铜板不收白给了他人,我心中亦是不忿,上次给她徒弟解毒,好歹他们永宁府还付了三千两银子,这次怎么样也应该在这个价之上。”
弄影说罢,又端起下一盏茶杯,仔细品那茶味,然后用笔做下记号。
“那庄主意思是?”梅笑雪放下手中茶叶末,趴在桌上,托腮望着弄影,只希望庄主能有妙计要回这解药钱。
“我看其他庄子上讨债的,都是那帐房先生带着两条恶狗去的,我庄子上没有恶狗,我看就让陆先生带你跟寒剑去那永宁府逃债,也差不多。”弄影又喝了那第十杯茶,喝完摇摇头,又那笔飞快的记下这批茶的口感。
梅笑雪见庄主的妙计就是让他去讨债,赶紧讪讪一笑,缩回了脖子,顾左右而言他道“今年冬天冷,这北坡的茶收成比往年少了两成,不过味道却胜过往年,我觉得这价格,可以往上多调调。”
弄影点了点头,喝下那第十一杯茶,低声道“他真的是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梅笑雪愣了一下,抬头望着弄影,只觉得庄主眼圈似乎有些发红,他怕是错觉,揉了揉眼,却见弄影那双黑玉般的双眸中,竟似乎闪动着些晶莹的东西。
心中只觉哪里不对,还没有等他开口,忽听弄影竟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喝下最后一杯茶,接着道“那小世子还有三日大婚,嗯,明日你们不是要给那黄侍郎跟袁尚书府上送花么,我们顺便给宁王府也送些花去,萧渐漓大婚,怎么都是要庆贺的。”说罢,竟似乎又抽了一下鼻子。
梅笑雪万分不解的看着弄影,过了半响。突然点了点头道“嗯,每朵花上撒上羞花粉,让它们在小世子大婚那日一起凋谢,哈哈,让他砍我庄子上的花,让他白拿我们庄子上的解药!”
这让鲜花定时凋谢,本就是她庄子上的拿手好戏,去年扬江上梅笑雪就玩过这一招,今年故技重施,实在简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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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渐漓大婚前一日,这永宁府,已经是张灯结彩,所有人忙得不亦乐乎,不少贺礼跟仪式上用的物件源源不断进出着永宁府的大门,只是即便如此,夜茗山庄这只送花的队伍,混在这车水马龙中,依然颇为显眼。
但见那雍容华贵的牡丹,洁白如雪的芍药,妍丽动人的芙蓉月季,香气四溢的紫茉莉,五彩斑斓的茶花,一盆盆的从几辆牛车上搬下,端的是姹紫嫣红,鲜艳夺目,看得来往行人并道贺的官宦商贾眼花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