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明站直身子,徐徐升起的太阳开始显露威严,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他捂着绒衣有些燥热,身上像起了根根小刺,叫他难受,他一把拉开冲锋衣的拉链,敞开胸怀,下定了决心,对着电话说:“陈警官,我没有空等你,我有事要先离开一段,等有时间再跟你录口供。”
“有什么事要离开?谋杀案是大事,我们需要你的口供!就你一个人吗?你不能走,不许走!”陈达急了,对着电话大吼起来。
“没有其他人,就我一个,好了,手机没电了。”智明说完,把电话掐掉,关机。山风微微贯进他的怀里,炽热缓解了,是,不明真相,事事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受像根根小刺,刺得他难受,他要以一已之力去拔刺,智明狠狠地想着。
“怎么没有其他人?我不是人吗?”刘阆走上前问。
“刘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听着:你今天快点下山,咱们分道扬镳,我还有事要去找人,你不要跟着我,会有大麻烦的。”
“会有大麻烦你还去?我跟着你,我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刘阆昨晚又惊又怕,伴着死尸没法睡好,她的圆眼睛又红又肿,虽然疲惫,但现在又无惧且坚定。
“不用你证明,我反正不是凶手!”智明的语气又臭又硬,
“我不走,我跟着你,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就想甩手不算数?”刘阆索性就要跟他耗到底了。
“什么摸都摸了?当时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来的是三个人,如果不作戏骗他们,我们的命跟那道士是一样的!”
唉,天下最可悲的,是遇见一根筋,跟她说不清楚。
“我不管,我跟着你就是了,”刘阆倔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了。她看智明皱着眉头,一脸凶巴样,细声讨好说:“欧巴,你可真神,你昨晚怎么就知道是三个人,而且就知道他们要过来的?知道他们要杀人呢?”
“别叫我欧巴,我走了!”智明把帐蓬整理好,刘阆也不搭话,也不走,坐在旁边看他。
智明整着整着,突然想起什么,是呀,我怎么知道有危险?我怎么知道是三个人?我怎么知道会有血光之灾?
是了,是不是因为在《真经》上画下那些意神缈缈的符画?因为那些符画,他学习修习平安咒,他有了比平时更敏锐的感觉,他能分辨出多少个人的脚步,他的直觉比任何时候都通达敏锐,好像他感觉的通道一下被什么打开了。他能准确感知到吉凶福祸,徐叔身上有的特异的能力,他好像突然都具备了。
就像学武术的人一下打开了任督二脉,进入武学的新境界一样。西学是从来不承认人体有经络穴位的说法,因为解剖人体后用再大的放大镜也找不到中医说的一条一条的经络,那些天阴穴、涌泉穴在解剖后的人体里都是看不到的。
但是在中国,大到武学大师,小到按摩师,能在肌肉中分辨络脉的通道,能准确地摸出经络是能畅还是拥堵。这就是科学不能解释的神奇。神经的感觉,也是科学不能解释的罢?
平安咒有着这么神奇的作用,那么,他从经书里画下来的字符,是明通说的过去符和未来符,明通念出了过去符的咒语,未来符的咒语没有来得及说就死了,它们是什么符咒呢?
他从口袋里拿出字符,端祥着字符喃喃说:“太乙苍巅在哪里呢?”
“太乙苍巅呀,不是翠华峰嘛,翠华峰也叫太乙峰,因为它是终南山脉最高的山峰,前年我们西安青联还举行爬终南山最高的山峰活动,2608米呢,不过我没去,傻乎乎地爬那山干什么!”刘阆把脑袋凑过去看智明的字符,又说:“这些画哪里得来了的?长得真可爱。”
“太乙苍巅是终南山最高峰?对,苍巅,苍巅是最高的山峰的意思!”智明看了一眼刘阆,看她巴眨着大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一副笑面孔,“一根筋”还有聪明的时候,这让她看起来没那么讨厌,顺眼多了。
智明背起大背包大踏走,刘阆又跟了上来,小步跑在他旁边喘着气说:“欧巴,等等,别走这么快。”
“别叫我欧巴。”智明没好气道。
“那叫你什么?不拉得?卡加?扎给?帕帕?罗迦根?奥那多?阿各?男朋友?哥哥?”刘阆把她在翻译各国连续剧时各个国家叫“哥哥”的译音都叫出来,说得跟唱歌一样,哒哒哒,啦啦啦,她随着节奏又跳又蹦,自己跟自己玩,就先乐开了。
“别叫哥哥!不许叫!”
智明暴怒,青筋暴起!怒目大睁,眼睛大得跟锤子一般要劈下刘阆,刘阆起先还自娱自乐,这会被唬得笑容僵在哪里,低头不敢看他。
智明抬脚就走,刘阆锲而不舍又追上来。
两个人默默无声地走了一阵,刘阆小步跑上来,跟智明并步走,满面笑容,一双眼睛弯弯翘起,讨好说:“智明欧巴,你真是神呀,你说说看,你在茅屋里是怎么识破那个瘦高假道士的?你把我抱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有问题了,是吗?”
怎么识破那些人的?首先是肤皮问题,这些隐士白天都藏在茅屋里,多数皮肤苍白,也有自己劳作的,种地种菜自给自足,但是不是这种油光光的黑,黑得不寻常,这种黑分明是练家子那种风吹雨淋的黑,还是……本来就这么黑?
再者,那个假道士连最起码的稽首都不会,他的左手拱在袖子里,应该拿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太极双鱼凶器,他一只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