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玉从外头白着脸回来将事低声与吴嬷嬷说了,吴嬷嬷当即脑袋嗡的一声响。
“这可怎么好!”左右瞧瞧,哪里有能背公主上轿的人啊!
全福人提醒道:“还请公主快些上轿,不要耽搁了吉时才好。”
吴嬷嬷此时满心的苦水,他们做为小国的,原本就是为了两国和平才上赶着巴上这门亲事,外人说嘴也就认了。想不到大周人竟会抓着这一点不放,就连大婚也要分出个谁强谁弱来,这分明是在打东盛的脸。
可没别的法子,他们除了认命外还有什么办法?因为这脸还是他们主动伸过来的。
爆竹燃尽,喜乐依旧在欢快的奏。全福人又催了一次。
吴嬷嬷满身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萦问过了珍玉,挑了下眉。看来这群人是觉得“货到地头死”。她人都来了就没退路了。
她的确是没退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和亲公主能有什么退路可言?家人还都在东盛国皇帝手中握着呢,若非东盛皇帝太过小心,不肯放她的家人来,这会子也不会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境地。
全福人再催一次。
外头议论纷纷的观礼人群却似静了一下。随即便是吴嬷嬷惊讶的道:“王爷!?”
萧错到了傅萦近前,取代了珍玉的位置。带有老茧的温暖大手一把握住了傅萦的。
天地旋转,她已被他横抱在怀中,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傅萦靠在他怀中。耳畔在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的礼炮声。
心下安定了。
吴嬷嬷眉开眼笑拉着珍玉往外头追,眼瞧着一双新人到了大门前,十六名着正红断褂的轿夫已经为傅萦掀起轿帘。
萧错却直接抱着傅萦一跃而起,稳稳地骑在头顶大红花的白马之上,将新娘至于身前侧坐着。
众人傻眼。吴嬷嬷、全福人、珍玉等人都目瞪口呆。
“王爷,您,这个新娘是要乘轿的啊。您……”
“皇兄抬爱,恩赐十六抬的大轿迎娶新娘,那是皇兄对做弟弟的喜爱,也是皇上对臣子的恩赏。本王感沐圣恩,可身为臣子,却不敢造次。”
一番话说罢,观礼人群众立即有人高声山呼:“皇上圣恩,皇上万岁,王爷千岁……”
傅萦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些放松。萧错却搂着她,让她头枕在他肩上,似体恤她的凤冠沉重。
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牵着缰绳,新郎满面红光的带着抬了空轿子的队伍绕城一圈儿最后来到王府正门前。
阿圆早已经等候多时,吩咐人高奏喜乐,点燃礼炮。
到了萧错的地盘,一切礼仪便从未有出错之处,一路顺利的由喜娘引着到了前厅。
皇帝与皇后亲临,京都但凡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和家眷都齐聚王府。
拜天地,拜兄嫂,夫妻交拜,在欢呼声中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撒帐诗以鞭炮声和喜乐为背景,由全福人高声唱诵,全部选自于宗室亲贵的喜童抓了桂圆、莲子、花生、红枣以及铜钱欢欢喜喜的撒上。
萧错用喜秤挑起龙凤呈祥喜帕时,傅萦不自禁仰头看向身侧的他。
一身正红蟒袍高束簪缨金冠的他眉目含笑,美若艳阳,那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仿佛此时天地万物、身周众人都变成虚幻,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
傅萦的眼神与他一触即分,羞涩垂眸,心跳如擂鼓一般再不敢多看一眼。
萧错却是盯着她舍不得眨眼。
全福人见状禁不住笑,亲手端来合卺酒。
“请新人共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柔软藕臂缠着上他坚实有力的手臂。
凤冠一侧的红宝石流苏穗子摇曳在他眼前,二人贴近,淡酒入口滑入腹中,萧错却觉得自己像是喝了烧刀子一般浑身火热,同时将酒盏放回托盘,萧错依旧一瞬不顺的专注望着她,将周围人都当做摆设。
傅萦红着脸垂眸,不去看帝后宗亲揶揄的眼神。
想必她现在的脸色比煮熟的螃蟹好不了多少,云山雾绕时,饺子被送到口边。
从昨晚饿到现在的新娘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但是馅儿味道还好,也就勉强咽下去了。
全福人有些傻眼。
正常新娘应该吃不下生饺子的吧?
“那个,公主,生不生啊?”
傅萦这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娇滴滴说了一声:“生。”
“生就好,生就好!新郎新娘早生骄子,和和美美!”全福人松了口气,成了礼。
嘉帝瞧着自己那傻弟弟一直盯着新娘子瞧,想想自己年轻时也有过这等激动的时候,就与皇后带头出去了。众命妇见状也都退下,将新房留给坐帐的二人。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傅萦终于松了口气,一头枕在萧错肩头,有气无力的道:“阿错,快帮我拆了头发,重的我快抬不起头来了。”
萧错一愣,忙粗手笨脚小心翼翼的替她摘掉凤冠,取下鬏髻,掂了掂分量:“也不重啊。”
“不重?”傅萦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你试试从早起就一直顶着这坨东西。我走路都快仰过去了。”
“从早起?”萧错眯了眼。
傅萦将脖子伸给他,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萧错立即拿捏着力道为她揉捏脖颈和肩膀。
“就是从早起啊。”傅萦舒服的眯着眼俯在他膝头,像一只渴睡的猫,“全福人说大周就是这个规矩。不然不吉利。吴嬷嬷说东盛的规矩不是这样,快近吉时穿戴妥当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