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次出声的正是陈衡陈大姑娘,“婉儿姐姐!你回来了啊!”
原来这位穿男装的姑娘是安邦侯家的庶出四姑娘祝文婉。
这安邦侯家祖上乃是辅佐周姓推翻前朝开国之武将,定国之后封为一等安邦公,按照朝廷规制,每传一代减一等,逐渐由一等公减至如今的二等侯,却也是历百年不倒的名门。
本来这样的人家陈家是无论如何攀不上的,只是这四姑娘祝文婉十分特别,以文静婉约为名,实则性子跳脱得紧,常有惊人之举。故此京中的大家闺秀多不愿与之结交。一日与不爱动脑的陈大姑娘相遇,二人一拍即合,倒是要好得紧。
因前一阵祝四姑娘跟着哥哥出门去了直隶,今儿在此遇见,陈大姑娘好一阵惊喜。二人手拉手说了半日的话,方想起来各自都还有人是一起的。
陈衡便打发素珍去将二姑娘三姑娘都叫过来。一一跟祝文婉见礼。
祝文婉四下一看,一黑一蓝已站在门口,只等她一道出门。心知这二位对陈大姑娘未必有什么好感,踌躇了一下,不知要不要带陈家姑娘们过去打招呼。
梅清看着门口的两名男子,其中那位黑衣的颇有眼熟之感,只是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恰好那黑衣男子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登时想起来,那日去福隐寺,半路上迎面遇见的,可不正是他!
那男子似是也认了出来,嘴边儿带了一抹似笑非笑之意。脸上原本硬朗的线条便有了些柔和之意,眸光一闪,两道浓眉微抬,配着溜直儿的鼻梁、厚薄极匀称的嘴唇,当真是骏逸非凡。
梅清只觉得胸中一暖,心口不争气的扑通了好几下,暗暗鄙视了自己一把。不就是个俊男么,关自己什么事儿,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边儿祝四姑娘已拿了主意,既然遇见了,总得打个招呼才合适。便招手唤道:“哥哥别忙着要走,陈家几位姑娘都在这儿呢。”
安邦侯府的世子爷祝兴阳正是那穿蓝的男子,已是等得不耐烦,听妹妹如此说,只得又走回两步,略点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儿,道:“差不多便回去罢,如今回了京城,和陈大姑娘要再聚也是极容易的。”
祝文婉才懒得理他,自顾自和陈家姐妹介绍道:“喏,这个陪我一阵子便好似天大的脸面的,就是我哥哥祝兴阳了。”
又指了指祝兴阳身后,道:“这位是陆斐陆大哥,为人极仗义的,有什么事摆不平只管找他帮忙。”却未说陆斐的身份。陆斐也只是拱拱手,没有自我介绍。
忽见两位青年英俊男子,饶是陈大姑娘不计小节,也不禁红了脸,一时想不出说什么话合适。陈娟更是缩在后面,头埋得低低的。梅清一向低调,故意做出稍有畏惧之态,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祝兴阳听妹妹调侃他,倒笑起来,其声郎朗,极有阳刚之气,道:“什么陪你一阵子,明明是已经从早上陪到现在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着,扯了祝文婉的袖子便走,竟是对陈家姐妹丝毫不假辞色。
祝文婉便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一把将祝兴阳的手打了,“你不乐意陪我,自己回去好了,少来拉扯我。”脸色冷冷的,带出些委屈来。
陆斐见了便笑对祝兴阳道:“你这家伙当真性急,那里就差这么一时三刻的,四姑娘要多呆一会儿,你让她们姑娘家自在些岂不是好。”说着扯了祝兴阳去看架子上摆着的一只青花妆粉盒子,道是这个用来做给老太太的中秋贺礼也未尝不可。
祝文婉带了几分歉意,对陈衡三姐妹道:“别理我哥哥,他就这德性,自从封了世子,大家都叫他小侯爷,可是叫得架子越来越大了,要不是有陆大哥提点着,还不定怎么样呢。”
陈衡涨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对两个妹妹道:“随便看看,差不多便走罢。”祝文婉心下有些过意不去,道:“你们只管看,若是有什么看上的,我和掌柜的说一声,按来价给你们就是了。”
梅清听她如此说,心知祝四姑娘必定和这居无堂有些渊源,嘴上不问,眼睛四下打量,心想若当真可以按来货价买,倒也划算。
陈衡却直接问道:“这间铺子是你家的么?”祝文婉露出少许羞涩之色,道:“其实这铺子是我娘的陪嫁,我娘说了,回头就给了我,所以最近这一二年都是我过来照看。”
原来是未来的陪嫁铺子。梅清便露齿一笑,问道:“请教祝姑娘,不知这铺子称作“居无堂”,可是有什么说法?”
祝文婉笑道:“这还是我外祖父起的名字,因他老人家极是爱古玩的,特别爱其中的瓷器。言道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他老人家看来,居无竹还可接受,居无瓷是万万不可的。说是这好瓷器最有风韵,日常用着、摆着、看着都要是好的,故此连铺子也名做居无堂。”
梅清点点头,四下看时,便见一只粉彩的瓶儿,画工十分精良,走了几步,过去细看。
这铺子在相国路上虽说算是比较大的了,毕竟统共也不过百来平方的样子,那祝小侯爷和陆斐正好便在梅清过去的方向。
祝小侯爷心下不耐烦,见梅清向这边儿走来,冷笑一声,对陆斐道:“如今这所谓的闺秀,都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你即便不理她们,还一样会粘过来。刚才就该扯了四妹妹回去。”
声音并没有特意放低,显然不介意给梅清听见。只因祝小侯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