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中和丁顺光接在手中,只略翻看了一下,登时变了脸色。
这书册的内容乃是关于琉璃的。
琉璃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事实上,在大昌有不少专门的琉璃铺子,橙黄蓝绿红,五色琉璃制品花样百出,其受欢迎程度并不在陶瓷之下。
由于质地晶莹通透,上好的琉璃深得富贵人家的喜爱,售价极其可观,大致在玉之下,瓷之上。
只是琉璃都是采用脱蜡法制成,很难做成大件,而且做成雕饰摆件固然适宜,若要做成花瓶器具则难度较大,故此琉璃和陶瓷并不算同一市场的东西。
梅清选择琉璃作为样板,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按照她的观察,大昌的琉璃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颜色调配和器形控制都几乎答道炉火纯青的境地。
不过,她并没有见到真正透明的玻璃,也没有见到吹制玻璃制品。也就是说,琉璃还没有突破初级玻璃的境界,而在制造工艺上还停留在脱蜡这一阶段。
其实梅清对玻璃也不是十分精通,不过当好玩儿学过一段时间而已。自家宅子里头的青窑建成之后,加热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便顺带做了几个式样最简单的玻璃制品。
吹玻璃实在是件有趣的工作,不过玩儿了几天之后,也就放在一边儿了,毕竟她的兴趣主要不在这里。
在挑选这次竞拍样品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那几件玻璃制品,索性挑了两件出来,作为自己实力的证明。
她证明得很成功。
吴贵中和丁顺光脸色的变化自然被自家人和对方都看在眼里,两边儿的人不约而同地涌向自家领头人身边,同看那薄薄的小册子。
屋子里的十来个人一时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翻书页的轻微动静。
书册不厚,但内容十分详实,从选料、配方、熔合、炼制、温控、色彩、器形等各方面均有介绍。不过梅清没有将吹制法放进去,她觉得有个透明玻璃已经够了,吹制法还是先自己留着吧,有机会说不定也能买个好价呢。
既使不是琉璃方面的行家,吴家和丁家的众人还是能看得出,这册子上的内容应该是货真价实,不懂的人是写不出来的。
丁家老爷子先将书册合上,抬起头看着梅清,两眼精光一闪,凝声问道:“陈姑娘说这册子是样板,不知道怎么个说法?可是给我们两家存留的?还是拿来做竞拍的样板?”
梅清笑道:“丁老爷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既不能给您留下,也不是拿来竞拍的。”
见丁老爷子已经放下书册,开始和梅清说话了,吴贵中也只得留神正题,此时便问道:“陈姑娘的意思是,只给我们看看?”
心里已经开始埋怨丁老爷子了,您老这么着急干嘛,不妨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记下一些有用的呢。
梅清笑眯眯地示意吴启辉将两只锦盒分别捧给了吴贵中和丁顺光。
盒子里头各有一只滑溜溜、圆滚滚、晶莹剔透、无色透明的大玻璃珠子。
玻璃珠有半尺多大,用黄曲柳的底座托着。
在梅清看来,这么简单的玻璃珠子实在太平板了,她都懒得弄个像样的座子,只寻了便宜的柳木。
吴贵中将那珠子看了半晌,忽然惊叫起来:“这珠子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