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形窑的图纸你先拿回去看看,加进方案里头。这方案实在太啰嗦了,你加个目录,内文至少要简洁一半儿。过两日改好了再拿给我看。”梅清交待了两句,顿了顿,看着吴启辉希冀的眼神,又加了几句:“拜师一事,你想清楚,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下了决心,便可以筹备拜师礼了。”
吴启辉登时欣喜万分,差点儿便跪下了,好在临时想起陈姑娘不喜欢人家对她下跪,改成了躬身到地。
吴启豪和吴启健喉中作响,想对吴启辉说几句道贺的话,却一时说不出口,都转头看向梅清,希望自己还多少有些许机会。
梅清的视线从吴启豪身上掠过,看向吴启健,这少年其实也不算差,可惜吴启辉和吴启健的底子相差甚远,不能一起教,而自己现在实在没有功夫带两个。心中犹豫了一下,道:“健哥儿,你如今年纪还小,你若是愿意,可以跟在你父亲身边,先学学水仙瓷的技法,其他的,过两年再说。”
吴启健的泪水在眼中滚来滚去,勉强躬身道:“谢谢陈姑娘,我一定跟着父亲好生学。”
吴家三人告辞出门,才上了吴家的马车,吴启豪便叫道:“十一弟,快把图纸拿出来看看!”
吴启辉脸色一沉,道:“九哥,这个是陈姑娘给我的,又不是说给族里的,岂能轻易给旁人看。”
吴启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中郁郁,见吴启辉拒绝,不由大怒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叫旁人?我们是旁人么!你这还没出息呢,便要忘本了么?!”
吴启辉也生气起来,冷声道:“陈姑娘没看上你,你拿我撒什么气!这窑口还没动工呢,若是惹了陈姑娘不快,大家鸡飞蛋打又有什么好!”
吴启豪怒道:“不过是看一眼,那里就这么多说道!”伸手便来吴启辉怀里抢。
马车本就颠簸,二人再一争抢,登时滚做一团。吴启豪心中憋气,下了好几下黑手。吴启辉又岂是吃暗亏的主儿?自然还以颜色。吴启健虽然想拉架,可是两位都是哥哥,暗夜的马车里滚在一处,也不知何处下手,犹疑之间,也被扯了进去,三人分不清你我,乱作一堆。
回到住处,贵叔和吴掌柜等得心焦,都在门口候着。好容易马车到了,车门开处,不仅大吃一惊。三个子弟衣冠不整,吴启豪的腰带断了,拿手握着;吴启辉的头发披散下来,衣裳的前襟少了一大块,还斗鸡似的瞪着吴启豪;吴启健的衣裳还算好,可脸上却有三四个血道子,也不知是被谁抓的。
三人多少还要些脸面,都是一言不发,对贵叔和吴掌柜躬了躬身,便径直往里走,吴启辉临走还不忘在马车车厢的地板上收集了一番,将凌乱的书稿归做一堆抱了走。
等贵叔和吴掌柜问明了原委,不由得气得半死。贵叔将吴启豪大骂了一顿,说他失了胸襟气度,又冷笑道:“如今水仙瓷的技法都在你们长房手里,也没见你们拿出来给族里看看,怎的三房的辉哥儿才拿到个图纸,你倒是迫不及待地要开抢了!”
吴掌柜听着这话音儿不善,显然是护着吴启辉,兼且夹枪带棒地冲着水仙瓷来了,只得出面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