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了好几眼宝珠才认出来那人是卫大兰,比上回看见时又苍老了些,年纪轻轻的就憔悴的像风干了的花朵,缩着肩膀躲在门扇里面轻声召唤宝珠。
卫大兰紧张的左右看下,夹着一个小包袱走过来,“宝珠妹子,看见你太好了,刚才你一进店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了。"
宝珠冷声问:“你找我什么事?”
卫大兰东张西望的有些急切,“宝珠,我知道你恨我们家,那件事是我爹的错,现在他也病成那样了,这都是报应!我不求你别的,只惦念这我娘跟大宝他们,想托你帮我捎点东西回去。”
卫大兰说着就要将手里拎着的蓝布包袱塞过来,宝珠往后退了两步皱眉道:“卫大兰,我又不知道你私藏了沈家的什么东西,没得让我惹上麻烦,你还是托别人吧,我帮不了你。”
“不会,不会,我婆婆银钱把得紧,我啥私房都没有,这就是几包药材,你帮我捎回去,让他们换几个钱使使,宝珠妹子,我求你了。”
卫大兰不等宝珠答应,将包袱一把塞到宝珠怀里,转身就跑了进去,咣当一声就关门落了闩。
宝珠捧着包袱无奈叹气,掂量了下确实没多少分量,一股子药味,应该都是药材,只得拎着它回了村儿。
还没到晚饭时辰,柳大柳二正歇着,芽儿趴在柜台上算账,“掌柜的,你回来啦?”
宝珠招呼过,直接进了隔间将包袱打开,抖落在书案上挨个查看。
“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霍正东问。
“不是我的,别人托我捎带的。”
包袱内两大包的草药,还有几盒子药丸,混在一起各种药味直往鼻孔里钻。
“这些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连名字都没有。”宝珠自言自语。
霍正东拿起来依依细看,“这两包是妇人调经补血的,这个是人参养荣丸,这个是……”
霍正东手里拿着个两寸见方的蓝色锦盒,嗅了嗅,皱着眉头不开口。
“是什么?”
“是……给男子服用的。”
“春药?哎呦……”
霍正东在宝珠脑门上弹了下,笑道:“姑娘家的,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宝珠揉揉头继续追问:“那你吞吞吐吐的干嘛?到底是不是?”
“世上哪有什么春药,男女之欢由情而生,因礼而止,心中无念任你用了什么仙药也无用。”
“那这个究竟是什么药材?”
“淫羊藿本身就有补精壮阳的功效,这味药里还加了扰乱心智的莺粟,你从哪儿弄来的?”
宝珠将卫大兰的以往简单提了几句。
霍正东将锦盒拿出来,剩下的药材包好,“既然答应了就给卫家姑娘吧,不过这个可不能给,万一她知道这药的用法,再起什么歪心思可是害人的。”
宝珠一把夺过来盒子笑着说:“既然是害人的东西,留在你这儿也不安全,还是我收着吧。”
转天招呼完最后一桌客人,宝珠挨个叫几人到隔间领工钱,各各笑逐颜开的出来,饭庄人工少,宝珠自然不会亏待手下,工钱比镇上的大酒楼足足高了一倍,看见柳芽儿手上的半吊钱,卫小兰的眼睛也直了,狠巴巴的盯着宝珠。
“芽儿,把卫小兰的工钱算出来发给她。”
芽儿应声,拿出上工册子噼啪一阵算盘,“掌柜的,扣掉她怠工矿工的罚银,还剩六十个铜子儿。”
卫小兰摔掉手里的抹布指着芽儿喊道:“陈宝珠!你凭什么给她五百文!”
“那你凭什么每天都比她多吃两碗饭呢?我这里多劳多得,早就告诉过你甭想蒙混着过日子,还有,刚才你又直呼我名字,要再扣十文。”
芽儿掩嘴偷笑,从钱匣子里数出来五十个铜钱一把扔在桌上。
卫小兰气哼哼的瞪了芽儿一眼,还是把钱都收了起来,装进荷包里。
正要散工,周仕显阴着脸从外边走进来。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儿么?”宝珠问。
“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有事问你。”
常师傅回了厢房,柳家三兄妹神色忐忑的看着宝珠。
宝珠冲芽儿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回去,卫小兰原本黏在地上不肯走,被柳二拽了一把才离开。
人都走光了,周仕显从怀中掏出一本单子气哼哼的拍在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宝珠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昨天缴税的印花存根。
“你的帐是怎么做的?总共只缴了二百两账面的税,你这是瞒报么?”
宝珠的心突地慌乱了下,马上平稳住情绪,镇定道:“周少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店的掌柜是我,难道还不如你清楚店里的账目?”
“单是我一个在你店里的花费都不止二百两,有证有据的事情,你狡辩也没用,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作假账瞒报税款了?”
“周仕显,你不用吓唬我,该上多少税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再说了,你不过是六品司库,查税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周仕显负气离去,宝珠烦躁的将那张印花存根一把揉碎,使劲仍在地上,马上又觉得不妥,捡起来就这烛台烧着了才觉得稍安心。
晚上回到家,宝珠心慌意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去,梦里却是自己站在县衙门口,一会儿拎着砒霜要下毒,一会儿又是捧着假账和笑眯眯的许师爷喝茶,突然胡老六冲了进来,拿着锁链呼喝着要捉拿人犯。
吓得宝珠突然惊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