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祥寺的正门进去,经过右侧的一个小院,就看见院子中央的香炉旁站立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和尚。脸上是岁月流过的痕迹,眼神温和,慈眉善目的模样,手执一串佛珠,嘴唇轻轻扯动着,却听不清他在念着什么。
老和尚用手指轻轻拨动着佛珠,一抬眉,最先看见的便是古名扬,“阿弥陀佛,古施主别来无恙啊!”这个老和尚便是二十年前以一纸经文把黑老大唤回正途的戒智师傅,亦是文祥寺现在的方丈。
“这位女施主,好面相!”老和尚的目光在人群中扫射了一周,最后定格在林恰恰那张茫然的小脸上,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慈祥的笑了起来。
古名扬眼睛一亮,立马应道:“方丈好眼力,这位是我的孙儿媳妇儿!”连忙示意林恰恰和古彦泽走去老和尚跟前,然后微笑道:“您给他俩算算吧!”
老和尚点头,笑的很和善,迈着与世无争的轻盈步伐,领着一众人进了佛堂外边的一张木质小桌旁,拉开凳子坐下,对众人施了一礼,“几位施主请坐!”
接着,摸了摸银白色的山羊胡,漫不经心的问道:“施主要问什么?”
当古彦泽与古名扬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问姻缘”时,旁边却响起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微弱女声道:“问前程”。爷孙俩震惊,瞪得莫大的眼珠子直愣愣盯住她的脸,渗得她后背一阵阵发麻,连忙改口道:“还是问姻缘好了!”
老和尚见状咧嘴笑起来,露出渐变松动无光泽的牙齿,“不要紧的,把生辰八字写在纸上,老衲一并看!”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毛笔,沾了少许墨水,递给林恰恰。然后冲古名扬道:“古施主不妨先行进入佛堂,已有弟子在里诵经!且天机不可泄,姻缘自当讲与有缘人听,诸位还是暂且回避吧!”
古名扬点头,冲几人轻轻招手,慢慢进入佛堂中。
林恰恰礼貌的接过毛笔,笔尖落在面前那张黄色的纸张之上,才有些后悔当初没听父母的话多多练字,名字写的七横八竖的,还深浅不一。脸上的红晕慢慢升起,毛笔横放,极不好意思的将黄纸以双手递至老和尚手中,温声道:“有劳方丈了!”
老和尚将黄纸平铺在面前,拿起桌面上一本泛黄破旧的书,用袖子扫了扫上面的灰尘,不紧不慢的翻阅起来,不时拿起毛笔在黄纸上算算画画,意味深长的点头一笑。半晌,终于开口道:“施主自小衣食无忧,实为父母的掌上明珠!生活可谓惬意!”
林恰恰笑而不语,向来对于算命卜卦之类的事情并不热衷,如今自是为了顾及古名扬的面子,才姑且听这老和尚闲谈。心想,大概但凡长了眼睛知道古名扬身份的人,都会觉得他口中的孙儿媳妇儿是个门当户对的主吧?自然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她的家境殷实了。可是很显然,现在的她落魄潦倒,哪里算是什么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于是,林恰恰觉得十分好笑。
可是,当老和尚的又一句话脱口而出时,她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了,眼眸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听他说道:“可是根据女施主的八字来看,今年是你人生的一大转折。说句不好听的话,府上必定家业衰败,血脉亲人天各一方,实属灾难之年啊!”
家道中落,天各一方?
林恰恰的心咯噔一跳,他总结的这八个字,不正好是自己现在的真实写照么?不禁开口追问道:“那将来呢?失散的亲人还有没有机会团聚?”
尽管认为老和尚的话也不能全信,心里却总是抱有希望。
老和尚摸了摸胡子,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着什么,然后张口道:“这个,老衲暂时还参不透,不过待时则宜,凡事皆有望也。”说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又道:“不过,看女施主这命格,今后必定能得贵人相助,自有功成名就之日!”
“贵人?”林恰恰不明白,如今的她何来贵人可言。
“看吧,我就知道我是你的贵人!”古彦泽时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笑得眉飞色舞。
老和尚却一点儿也不给面子,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这位贵人,应该是……应该是位……女施主?!”可奇怪的是,当他口中的这个“女”字脱口而出之时,好像连他自己都觉得疑惑。
“女人?”古彦泽瘪了瘪嘴,样子有些不痛快,不耐烦道:“还是赶快说姻缘吧!”
老和尚点点头,低眉看着纸上一堆龙飞凤舞的字迹,慢悠悠的说:“女施主这一生必定桃花不断,而且,出现在你身边的异性,往往都是很优秀的!”老和尚嗓子有点干,端起桌上的陶瓷被子啄了一口。
“桃花不断?!”古彦泽听到这四个字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愤愤的看着着林恰恰,语气冷冷道:“你敢!”
林恰恰实在无奈,微微张口道:“听听而已,不要太认真!明明是成年人了,干嘛那么幼稚?”
老和尚放下杯子,接着说:“施主别着急,老衲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桃花不断,但女施主心中的有缘人才是她的天赐良缘,此人必定与她经历重重磨难才能走到一起,只是命运坎坷,最后的结果,自是天机不可泄露也!”
“心中的有缘人?”古彦泽回眸望了一眼林恰恰,若有所思的样子。面色却莫名的阴暗下来,表情变得僵硬,一字一顿冷冷说:“别看她的了,看看我的!”然后拿起毛笔在黄纸上胡乱的一写,稍用了扔在了桌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