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雪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希望你那些政客对手们,知道你有这么歧视女性,看你还拉什么选票。”接着她又用筷子在碗里转着,“有些人不说话,或许只是听不懂而已。”
悦菱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心里闷得难受,似乎马上就要呕吐了。
但是这里这么多人,有瑜颜墨还有常家的人,她不能这么丢脸。
就算再难受,她也一定要忍下去,不能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懦弱……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她,都孤立她。
她也不能够软弱,不能够屈服。
就算她卑微、不伟大、没有学识、缺少见识,可是她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这种时刻,隐藏在血脉里的水木家基因,是那么强大的支撑着她的心。
她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然后对着对面的常天启还有常雪笑了笑。稳重的、优雅的笑,就像过去水木华堂和常姐教过她无数遍的那样,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却不会到达心底的微笑。
这个笑让常家的三个人都愣了愣。
常枫的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而常雪的眼里,显露出了些许的讶异。
她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悦菱已经快要哭了,确切的说,她从吃饭前,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就已经要哭了,不过在强压着而已。可是现在,她却能如此平静优雅的微笑,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创伤和压迫一般。如一个处变不惊的大家闺秀,那般微笑。
这里面,常天启的目光,是最为复杂的。
看到悦菱的笑,他似乎有些惊诧,然后皱了皱眉,垂下了眼,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我已经吃好了。”他放下了筷子,“你们慢用。”
这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然而常天启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并且不想去掩饰。他已经站了起来,往书房那边走去。突然之间,他似乎变得很不愉快。
“叔叔!”突然间,常雪叫住了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常天启站住了,想了想。
“对了,”他又往回走,走到了常雪的身后,双手按住了侄女的双肩,看着瑜颜墨,“是这样,我的这个不争气的侄女,对瑜先生非常的仰慕,昨天一再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能促成常家和瑜家的联姻。不知道瑜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我常天启的侄女婿呢?”
呯——
悦菱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啪的一声,碗也被她不小心碰掉了,摔成了好几瓣。
女佣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哎呀,这位悦菱小姐,你知道这个碗有多贵吗?它年纪比你爷爷还要大了,是一百年前的古董哦,上次先生好不容易拍卖回来的。”
“对、对不起,”悦菱想要把碗片捡起来。
可是常天启已经先蹲下去了。
“悦菱小姐,我来就好。碗片很锋利,小心割到你的手。”他吩咐女佣,“巴贝拉,去拿垃圾桶过来。”
巴贝拉还在嘀咕着:“几十万的东西就这样扔了,先生这么有钱的话,给我涨一点工钱吧。”
“碗的作用,不过是吃饭而已。”他急忙安慰着悦菱,“我如果宝贝它们,就不会拿出来用了。说的什么古董,不过就是旧得不能再旧的东西而已。碎碎平安,平安是福。”
整个过程,瑜颜墨、常枫、常雪都一动不动地看着。
常枫和常雪是十分的惊讶了。叔叔其实是非常宝贝这套碗的。他们来这里很多次了,也只有他那年第一次拍卖成功,为了庆祝让大家用过一次而已。
常雪考上哥伦比亚大学之后,本来想要一只放在自己寝室里做装饰的。也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可是这次瑜颜墨带未婚妻过来,他却拿了出来。
她刚才还觉得,一定是叔叔很看重瑜颜墨,想要真的和瑜家联姻,才会这样大费心思呢。谁知道,现在看来却不像是的。
叔叔,似乎对于悦菱还要更在意一点。
瑜颜墨依然没说什么,也没责怪悦菱,也没有道歉。他一直保持着那张冷脸,仿佛悦菱于他而言已经是空气了。
等大家静静地看着常天启捡完了碗。
常天启站了起来,吐了口气,看着瑜颜墨:“对了,瑜先生对于我刚才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吗?”
瑜颜墨似乎考虑了片刻。
这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悦菱无异于人间地狱。
瑜颜墨终于开口:“很……”
不料他刚刚吐了一个字,常天启就打断了他:“瑜先生,这种关系终生的大事,你不必那么急着回答我。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你和我的侄女,也应该更加了解一些。你说呢。”
瑜颜墨与常天启的目光对视,良久,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悦菱觉得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微笑着起身。
常姐教过她,尴尬和难受得不能忍受的时候,可以带着完美的微笑说要去洗手间。但是她没有朝洗手间的方向去走,而是直接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瑜颜墨已经紧跟着起身:“常先生,我去一下。”他对常氏兄妹点了点头,转身就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只有花园里几盏孤独的路灯在竖立。但是没有悦菱。
瑜颜墨的心猛地一沉,这不过前后一两秒的距离,她到哪里去了?
“悦……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