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到城里来有什么事儿的?”这个仲水花可谓无聊极点,竟然问一个无赖进城有什么事儿。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四处逛逛而已。”
“那你逛吧!再见!”仲水花猛然想起:我现在是堂堂的龙府大少奶奶,怎能与一个衣衫破旧、素不相识的男人在大街上长时间聊天呢?因此她断然与施子庆分别。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是没本事的癞蛤蟆!
仲水花与施子庆再见了,而无赖施子庆心里却不与仲水花再见——想吃天鹅肉、又善于揣靡女人心思的施子庆,已经从仲水花的言谈举止中,看出这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轻浮女人;而且是一个可以弄上手的女人。
施子庆暗中尾随仲水花走到龙府,直到看见仲水花进了龙府大门,方才回转。
回到家里的施子庆,心猿意马,反侧难眠;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他决定如此这般,要把这个根基平浅的轻浮女人弄上手。
次日下午,施子庆穿了一身较为整洁的衣服,有意在龙府周围晃荡,眼睛却紧紧盯着龙府大门。只一会儿的功夫,施子庆便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仲水花扭扭晃晃的出来了。
蓄谋在心的施子庆没有在龙府面前与仲水花相见,而是尾随一段路以后,才装着邂逅相遇的样子与仲水花觌面。
“哟!是大少奶奶呀!您上哪儿去啊!”
“噢……你是施……施子庆吧?”仲水花记性还真不错,昨天与一个陌生男人只见了一面,便记住了人家的名字。
“哎呀!大少奶奶真是好记性,在下正是施子庆。”
“昨天碰上你,想不到今天又碰上你,真有意思。”
“这大概就叫缘分吧!”施子庆借题发挥。
“缘分?”仲水花听到这个词儿,微微一怔。
“是啊!大少奶奶您想呀!偌大的江州城,有一百多万人口,茫茫人海中,怎么就你我两人能天天相见呢?这充分说明我们俩是有缘分的呀!”施子庆心中窃喜——一切都按自己的预料顺利发展。
“唉!想想还真是的哩!”这个仲水花到底没头绪,或是说到底不是个好东西,她竟然赞同一个无赖的荒唐说法。
“我说话怎么会错呢?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见呀!”仲水花快要入彀,施子庆再下一钩。
“那……你……你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吧。”也许,此时的仲水花说的只是一句客气话。但是,跟一个素昧平生的无赖怎么能说这样的客气话呢——仲水花因了这么一句客气话,就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
“呃……真不好意思。既是大少奶奶吩咐了,那我就到府上一拜,也算是认个门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施子庆连忙抓住仲水花的话,要进龙府。
“这……好吧!就到我府上去歇一会儿吧!”覆水难收,客气话已经说出去了,人家已经“应邀”要“到府上一拜”了,我怎能改口悔言呢?仲水花只好把施子庆往家里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东走,一直到了龙府门口,仲水花这才想起,我一个堂堂的龙府大少奶奶,怎能把一个相貌寒酸的陌生人引进龙府呢?可是,我已经把人家带到这里,总不能再让人家走吧?(怎么不能?)
仲水花踟蹰不前,但施子庆并不“知趣而退”,相反一副要往里跑的样子。
施子庆要往里跑,我又不能带进去。怎么办?仲水花思来想去,想出一个馊主意——让施子庆到龙府后门等着,她进去后开后门让施子庆进去。无赖施子庆只要能得进龙府,走什么门他并不在意。
仲水花只身进入龙府,来到后花园后门,像放贼一样的将施子庆放进来,关上后门便把施子庆带到后边西楼。(仲水花这在干什么?)
到了后西楼楼上,施子庆方知仲水花的丈夫龙正仪和老爷龙在天都到上海看病去了,后西楼就仲水花一个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窃喜。
《左传·昭公十三年》云:“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难?”意思是说,坏人相**,如同在街上买卖东西,很平常,并不难。仲水花让施子庆坐下,又尽地主之宜,泡了香茶,拿了香烟;施子庆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拘拘束束地慢吸细品着。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眼看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施子庆还是磨磨蹭蹭的没有告辞的意思。仲水花认为不好逐客(怎么不好逐客?应该逐客嘛!),只好让他在楼上玩一会儿,她下去匆匆吃过晚饭以后,便亲自到街上买了酒菜回来,给施子庆填肚。
虽是随便买来的酒菜,但对穷光蛋施子庆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国宴。他拿出饕餮之徒的本领,一顿狼吞虎咽、穷吃猛喝,便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光——好象喝多了的施子庆,便摸到藤榻上倒头睡下。仲水花见他这个样子,又不好撵他走(怎么不好撵他走?尽管撵嘛!),只得等他醒了再说。
施子庆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方才醒来,他睁开醉眼,打着饱嗝,伸着懒腰,跑到楼门口活动手脚——还是没有要走的迹象。
如果这时候施子庆自觉走人,如果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出事儿。可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施子庆和仲水花都不提走的事儿——反正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