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黑影和黑影发出的闷声冷语把邱柏川吓得半死,一时竟没了回话的能力。
“哼!我已经注意你好久了!你这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呀?”那黑影将吓傻了的邱柏川向里面一推,并随手把店铺后门关上。
邱柏川老先生根据声音的判断和在黑暗中看到的模糊面孔,估计此人是龙爷的小舅子赵桐;就是。
原来,在邱柏川刚刚进入店铺的时候,赵桐正好起来解小便,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店铺,心里估计不是外人,而且估计不是干好事;于是他就轻手轻脚的跑到店铺后门口,侧耳谛听里面的动静。
当邱柏川向账房走去的时候,外面的赵桐也赶紧跑到账房的北窗下。
在邱柏川划亮火柴的那一瞬间,赵桐从北窗玻璃中看清了来者是邱柏川。
赵桐后来又听得邱柏川开抽屉和拿洋钱的声音,赵桐心里这才弄明白——邱柏川是来取钱的。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管钱的邱柏川为何白天不拿,偏偏这半夜里来拿钱,而且连灯都不敢点。这就基本可以断定:邱柏川此行不是为龙爷拿钱的,也不是拿钱用于“公事”——他在做不光明、不正当的事——既然是不光明、不正当的事,我何不……因此赵桐等邱柏川拿好钱出来的时候,就把邱柏川堵在店铺的后门口。
赵桐将邱柏川推进店铺并将店铺后门关上以后,便伸手到邱柏川的口袋里掏银圆;邱柏川晓得赵桐是个无赖(赵桐开饭店时雇用邱柏川为管账先生,饭店倒闭后,无赖赵桐说饭店亏本,没给邱柏川一分钱工资;等钱养家糊口的邱柏川只得自认倒霉),便紧紧摁住口袋不让赵桐拿,并苦苦哀求地说明半夜来账房拿钱的原委:
“赵老板(邱柏川仍以以前开饭店时的称呼,称赵桐为老板)!我儿子在学校里惹了祸,把人家的绸衣服撕破了,现在老师要让我儿子赔偿人家十个银圆,明天早上上学时就要带到学校。而我家只有三个银圆,又向人家借了三个(邱柏川故意少说了一个),还差四个银圆;因时间紧迫,所以我先来拿四个银圆回去把事情了断;以后我再向人家借钱还上,或是等到发薪水时补上。你就放了我吧!”邱柏川向赵桐如实说明情况,企想得到赵桐的谅解。
“你拿这些银圆,龙爷晓得不晓得?”赵桐并不听邱柏川的解释,只是要弄清龙爷晓得不晓得邱柏川拿这些银圆。
“我拿这些银圆,龙爷不晓得。”邱柏川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说谎,就是被坏人所要挟也是实话实说。
“龙爷不晓得?那你这就是监守自盗了!邱先生,你知道监守自盗是什么下场吗?”赵桐有意吓唬邱柏川。
“赵老板!我这不是监守自盗,我只是想临时借用一下,马上就会还上的。”
“你不要狡辩了!我告诉你,监守自盗的下场是两个‘扫地’:一是你将会被龙爷扫地出门,二是你从此名声扫地。”赵桐想吓死邱柏川,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老板!我真的不是盗用,我只是临时借用,我明天会向龙爷禀报的。”可怜的邱柏川几乎要哭了。
“邱先生,这盗用和借用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这个目击者和龙爷说了算。”赵桐倚仗自己是龙爷的小舅子,硬是扯虎皮,作大旗。
“这……”邱柏川被吓住了。
“其实,你也不用害怕,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说,那是谁也不知道的。”赵桐在引邱柏川入彀。
“那……那就请桐爷不要声张此事,我以后一定补报你。”心虚的邱柏川全乱了方寸,他竟然“认贼作父”,把三十多岁的赵桐喊为桐爷,而且还请贼——请赵桐不要声张,还以后一定补报——这不是承认自己在偷盗么?
哎……世界上有好多的事儿往往就是如此:本来是一件很小、很好解决的事儿,却因当事人乱了方寸,处理不当而把事情弄糟,甚至弄得不可收拾。
“我可以不声张,我也不要你以后补报,只要你现在就用东西把我的嘴塞起来,我就可以不说了。”无赖赵桐放下了鱼钩。
“用什么东西把你的嘴塞起来?”忠厚老实的邱柏川,不知阴险奸诈的赵桐要他用什么东西塞嘴。
“哈哈!邱先生你这是真不知呀,还是假不知呀?”
“我是真不知,桐爷!你有话就直说吧!”
“好!那我就实话直说——只要你到你的账桌抽屉里拿二十个银圆给我,今晚你这事儿就当我没看见。”
“二十个银圆?莫说抽屉里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我也不能拿给你呀!我拿四个银圆,只是想临时借用一下,马上就会还上的。你要二十个银圆的性质就不一样了!”邱柏川义正词严地说。
“这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临时借用一下,马上就会还的,只不过是我借你还而已,一模一样嘛!邱先生,我劝你好好想一想,是你的饭碗和名声重要呢?还是这区区二十个银圆重要啊?”赵桐在向邱柏川“晓之利害”,实际上是在向邱柏川施压。
“这……”邱柏川气得差点儿要瘫倒了!
“你也不要这个那个的,这样吧!大家都是同仁,我也向后退一步,你就到账桌抽屉里拿十五个银圆给我算了!”赵桐也估计结账后可能没有多少钱,硬逼也逼不了,不如退一步说话。
“抽屉里十五个银圆也没有,最多就七八个银圆吧!”邱柏川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