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任谁也不能再将这犯错了的丫头如何,否则就显得自己小气揪着丫头的错不放。平白落了人口舌。于是浅语便让垂首跪地的云碧起来,又与三夫人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她在青楼中学的东西颇多,尤其是一番场面话最是能讲得漂亮,听得三夫人神情里颇有几分得意,抿唇客套道:“哪里哪里,妹妹真是说笑了,如今我已经人老珠黄,日后还要多情妹妹关照才是。”
两个人客套的功夫,玉兰已经将药给倒在碗里了。三夫人见机接了她手里的药。道:“我来吧。”转身亲手捧给了四夫人。“妹妹且趁热喝了吧。”
药凉得正好,浅语喝完后又吃了些蜜饯压去嘴里的药味,吩咐玉兰道:“玉兰你去取些新鲜的果子来……”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她突然面色一僵。痛苦的呻吟一声,美丽的扭曲成一团,捂着小腹弯下身去,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便下来了。
“这……这是怎么了?!”三夫人见她捂着小腹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当即便慌了神,边扶住要向一边倒的她边急急忙忙张罗着让云碧去请医官来。
慕皖听得动静从厢房的床上坐起来,匆忙穿上鞋便也跑过来,三人合力将浅语移到榻上时,趁着三夫人慌神之际。慕皖飞快的用一只荷包换掉了她腰间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而后转弯便跑出厢房去取热水,再回来时厢房中已经是一片热闹景象。
浅语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惊恐模样,尉迟垣站在离她不远处。碍着身份不能上前,然而他眼中的心疼却不假,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他的右手渐渐握成了拳。
尉迟凛正在与医官说话,听见“堕胎药”三个字时眉目间神色冷了几分,向一边默然无声等候的两个人扫了一眼,三夫人和云碧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慕皖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从门口走进来,朝几位福了福身子便去伺候自己的主子,尉迟凛看她手上缠着的白布,有些不悦道:“你这丫头,手伤了如何伺候主子。”又对三夫人身边的云碧道:“你来,给四夫人将头上的冷汗擦擦干净。”
云碧领命上前,被抢了差事的慕皖乖乖退到一边去,站在三夫人身边。
满室的人各有各的关注,便没人注意到慕皖如何用两指轻巧的拉开了三夫人香囊上的活扣,香囊应声而落,悄然无声的打在她鞋上,三夫人并未察觉,慕皖出言提醒道:“夫人,你香囊落了。”
三夫人被这一声唤回了神,低头一看脸上划过一丝惊色,忙弯身去捡,慕皖快她一步捡起香囊,却没有马上给她,只捏着香囊在手奇怪道:“夫人脸色怎得这般难看,可是病了?”
三夫人闻言脸上似乎白了几分,见尉迟凛朝这看过来,她更有些结巴:“无……无事,你……你……香囊给……给我吧……”
慕皖闻言莞尔一笑,将香囊双手奉出去,三夫人见状伸手去接,却在半空被人劫了去——
尉迟垣捏着那只精巧的芙蓉花色香囊在指尖,在三夫人惊恐的目光中从里面抽出了一包药粉,冷笑着看了浑身发抖的她一眼,反手将药粉递给了在场的医官。
医官很快便断定了那包药粉的用途,尉迟凛一见是家丑,便让人先将医官送出府去,再回首时已经是怒气冲冲的模样,朝缩在那里发抖的三夫人迎面一个耳光:“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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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