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瑾突然问他这样一句话,沈远宁愣住,这是他从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但是,他不否认,他对韩玉瑾的喜爱。
跟陈月乔的洞房花烛夜,陈月乔也曾问过:
“夫君,你爱我吗?”
那时是怎样的心境,他爱陈月乔,年少的心思,对她的欣赏,是多年心中的执念,那时觉得,如果错过月乔,他会抱憾终生,所以费心求娶。
现在对韩玉瑾,沈远宁竟说不出滋味,刚成亲那会,想着她也是正妻,自己要给她体面,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到后来她不知不觉的慢慢占据了自己心中的一片领土,如果是跟月乔做取舍,竟会让自己做出难以取舍的念头,什么时候开始,韩玉瑾也在心里这么重了?
这是爱吗?
对月乔,能跟轻易的说出来,对韩玉瑾,却不知如何表达。
韩玉瑾看他沉默,心里嗤笑自己,嗤笑他。
默默的推开他,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
沈远宁回过神,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看你跟月乔是一样的,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
韩玉瑾冷笑一声,挣开了他的怀抱,回身看着他说:
“我现在才知道夫君的心如此博爱,眼下只有我与姐姐,便只有我们两个最重,等以后有了新人,怕也是分量不轻,只是不知道夫君的心能不能承受那样的重量?”
韩玉瑾说着话,一口一个夫君,把手放在沈远宁的胸口。听着话语温顺,面带娇俏,神情却带着讥讽。
听着她这样讽刺的话,沈远宁是个正常的男人,哪里会让她这样说完还无动于衷的,抓起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眼里的冰冷似乎能冻死人。
“韩玉瑾。你究竟想干嘛?”
“你的情也不过如此。这夫妻之事还是免了吧,省得我心里膈应!”
这般嫌弃的表情,沈远宁彻底被她激怒。气极反倒无言。连着说了几声:
“好-好-好!”
之后就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沈远宁黑着一张脸,吓坏了在门口值夜的琥珀,连忙进来看韩玉瑾。
只见韩玉瑾似被抽干了力气。俯卧在床头,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看的琥珀心里很是难受。
韩玉瑾看到琥珀进来,问了她一声:
“他走了?”
琥珀点点头,开始收拾被沈远宁扯乱的床幔,不解的问韩玉瑾:
“姑娘。为什么?”
她不懂,明明刚才还很和谐,又为什么要故意拿话刺激他?
“这样不好么?还没开始。方已结束,既不相亲。便不伤心!”
琥珀这时发现,她真的不了解现在的姑娘,她竟然是故意气走世子的。
韩玉瑾觉得特别累,好像方才拒绝沈远宁已经把体力透支了一般。她挥挥手让琥珀退下了。
躺在这张似乎还有他体温的床上,韩玉瑾失眠了。
披衣下床,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寂寥的落在墙上。
韩玉瑾走到隔间的书案前,细细的研着墨,想到方才的场景,鼻腔又是一阵酸楚,泪珠沿着脸颊落下,啪的滴在了宣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韩玉瑾闭上眼,许久之后方才睁开,提笔在纸上写到:
今夜少眠多梦,它朝休怨莫嗔。
本是两个隔世人,须将情爱隐忍。
莫说痴心寥寥,不过梦里销、魂。
休管情浅或情深,但把身心永禁。
写完之后,她放下笔,愣愣的看着那张宣纸,待墨迹干了以后,便把它折叠起来,夹在了案上的书里。
日子不紧不慢的继续着,韩玉瑾想的通澈,那夜的事情已经惹恼了沈远宁,既然拒绝了,就会彻底的放下,把一切的念头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那夜的失眠心伤,仿佛都没有发生一般,第二天就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不争沈远宁,不争管家权,依着陈月乔的聪明,会明白自己的无害,慢慢的也就不会再针锋相对。
韩玉瑾愈是这样无所谓的姿态,沈远宁愈是气恼,平日就算在陆氏那里遇到了,也不会再看她一眼,同她说一句话。
韩玉瑾看了他的态度,有些落寞的同时,还有些庆幸。还好,都陷的不深!
自己手里有钱,那份嫁妆足够自己安乐富足一生了,这不正是自己最初的想法吗?
所以在听到韩氏找来那个懂木料的人说,那张床有问题时,韩玉瑾并没有像最初那样,有激烈的情绪起伏。
“夫人最好找一个懂香料的行家,这床虽说是梨木所制,但我观察了,这些梨木都是被香料侵染过的,尤其是床头处,那香味混合着梨花木本有的香味,几乎分辨不出。”
“依你看,这是什么香料?”
韩玉瑾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那人似乎有顾虑,但还是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小人猜测,八成是麝香。”
果然!
一切都明了了。
那床是在陈家时置好的,韩玉瑾想起来是乔氏在松韵阁做的,却没想到,松韵阁早已被打点好了,帮着乔氏做这样阴私的事情。
韩玉瑾心想,这件事不能让姑妈知道,不然还不得担心死。
于是开口嘱咐那人说:
“这件事出了这个门,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我姑母也不行。”
“夫人放心,小的嘴是最严的。”
韩玉瑾看了他一眼,十七八的样子,肤色黝黑,面相忠厚,想到他年龄不大,即懂木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