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果真阴雨绵绵,雷声滚滚,午饭吃到一半雨就下起来了。

梅画迷迷糊糊的一睁眼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睡了一整天呢,外面黑漆漆的,屋里没掌灯,雨点砸在窗棂上噼里啪啦的,还能听到远处打雷的声音,咚咚咚的,击打着人的心房。

“阿么,你醒啦?”大芝麻窝在阿么怀里,俩人盖着一条被子,大芝麻左右动动露出柔亮的一脑袋乱毛,原本白嫩的小脸烘的红扑扑的,眼神闪亮,小小年纪已经显露出才华帅气的端容。

梅画还没完全清醒,摸摸索索的楼住怀里的小人使他贴近自己,昏昏沉沉地闷声问,“你帅帅的闷骚爹呢?”

大芝麻的小脸紧挨着阿么的胸口,差点喘不过起来,可他开心极了,稍稍转下脑袋,露出两个鼻孔可以呼吸阿么身上的香味,瓮声瓮气地回答,

“爹在小叔那屋歇着呢,阿么,外面下雨了,可大呢,我跟爹爹刚到家就刮了好大的风,还好爹爹抱着我跑回来的,不然我们就挨淋了呢。”

“嗯,干不错。”梅画也不知是表扬谁,等了片刻待神色清明一些,又问,“这会儿什么时辰了?你祖么么呢?爷爷呢?”他还记得不是在自己家。

大芝麻小手正偷偷地摸着阿么肚子里的小弟弟,心中一阵窃喜,听到阿么问话,立刻认真地答道,

“芝麻也刚刚睡醒,芝麻也不晓得呢!”

话音刚落,刘芬芬掀了门帘进来,走到炕边探过身子轻声问,“芝麻醒了?”他在西屋做活,恍惚间听到这边有人说话,就赶紧过来了。

梅画跟大芝麻一起转头,露出两双相似的眼睛齐声开口,“婶么,祖么么。”

刘芬芬应了一声脱了鞋上炕,给他们把被子拉一拉,手顺势伸进去贴上梅画的肚子,前后左右摸了一圈,心里有数地嘀咕,“比前日好像大了一些。”

然后给他系上衣扣盖住肚脐,“外头降温了,莫晾着了,可是饥了?”

屋里虽然昏暗,可梅画火眼金睛妥妥的观察到婶么眼中的真情,全身顷刻间仿佛被温暖的海洋包裹着一般,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能柔的滴水,“嗯,您真是料事如神,我是被饿醒的,婶么给我留什么好吃的了?”

刘芬芬瞧他这上赶着的讨巧样心中晒笑,也不理这茬,反而冷言冷语道,“还说过来做活呢,空口白舌的,又赌咒又发誓,结果呢,倒是睡了一大天,半点都指望不上你,早看清你了,哼。”

梅画嬉皮笑脸的跟没事人一样往他跟前凑,眼睛弯弯的,厚脸皮地奉承道,“这不是我早就猜出婶么疼我么,我就知道婶么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嘴硬心软,不然我哪还能在这舒舒服服的躺着呢。”

“甭花言巧语的讨好我,我还不是老糊涂呢!”刘芬芬没好气地推他一巴掌,不过一点力度都没有,他弯身将芝麻抱出来,又给他裹上一层薄被,一手胡噜着大孙子的脑袋一边说正经的,

“锅里温着米饭大锅菜,你醒醒神儿再吃,刚睡一觉起来就填补东西,食物容易积在肚子里,攒了胃气又得花银子吃药。”

梅画双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屋里的空气凉丝丝的,不禁打个机灵,一下子抻着被子裹住自己,只留一个脑袋,

“嗯,就是有些口渴,有温水么?”

刘芬芬紧搂着大孙子左右晃悠,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哄睡芝麻,“炉子上煮了姜汤,你喝碗那个,去去寒。”

“又不是寒冬腊月的,您还怪多事……”梅画嘀咕了半句立刻捂住嘴,然后傻兮兮笑起来。

刘芬芬淡淡地看他一眼,不与争执,给芝麻套了一层衣服后给他穿上鞋,祖孙俩手拉手出去,大芝麻回头冲阿么眨眨眼睛,还被精明的祖么么把脑袋掰过去了。

老天爷发了善心,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傍黑天才渐渐停下,吃过完后二奇披着一件衣裳自己回去了,路上泥泞不堪,天空还飘着毛毛雨,温度又低,夫郞跟大儿子小儿子都留在二叔家住。

转过天来清晨梅画早早的就醒了,不过外头的土地湿乎乎的,不经意就得滑到,刘芬芬不叫他往院子里去,就连去茅厕都是他本人亲手扶着走一遭的。

刘芬芬做熟了早饭叫瓜子给二奇送去,正好兄弟俩人吃了一道去地里,日头渐渐升起来,碧空如洗,干净透亮,树叶子上坠着沉甸甸的水珠,好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一个晚上全部竞相开放,缤纷多彩。

大芝麻跟着爷爷学习认字,大哥儿也拿个笔在那乱描乱画,艾四宝儿被放在小坐椅上,手里捧着个大红桃子磨牙。

刘芬芬做绣活前专注的瞧了一眼四宝的牙,对他这个阿么炫耀道,“小四真是个伶俐娃子,瞧瞧这上牙都长了,还差半个月才一生日呢,西头老赖家的孙子比四宝才小两个月,这会子刚刚回坐着。”

梅画手中被塞了一副鞋垫,正抓狂呢,闻言便大夸特夸道,“可不是,您孙子那是一般人么,把十里八乡的小孩聚到一起比较都未必能挑出一个赶的上的。”

要说刘芬芬对梅画唯一满意的或者是钦佩的一点就是他这肚子,忒能生了,忒争气了,自打嫁过来就没闲着过,年年都不走空,而且生的时候还特轻松,就自己知道的生娃的产夫谁不是鬼门关走一遭,这可好,打大孙子开始,一个比一个利落,家里连接生婆的银钱都剩下了,往往人还没到了,肚子就瘪了。

而且这四个孙子,谁见谁竖大拇指,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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