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今后能安心写作。”他觉得早应该告诉她。
“天啊!几十年岁月如刀,你人没变,连理想的头发都没少一根,都不知道我该钦佩还是不安,你真的还是那个何青屏!”她端起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握住她的手:“再说句掏心窝的话,不管在别人眼里,我现在沦落到哪种地步,我,必须靠自己站起来,不排斥别人好意帮助,但我不接受施舍和嗟来之食,否则,我生不如死。”
她眼里盈满泪花,头偏向窗外,久久地一句话不说,平时总反省自己的固执,竟然有比自己还固执的人,而且固执不知多少倍。
他扬手招呼买单,小声说:“看吧,我叫来服务员,却得你掏钱。”
她弹跳般的侧身:“这……”立时隐去眼里的光芒,“谁掏不一样,这样也让你痛苦吧?”
“有一点,特别不安。”他实话实说。
她付完钞票,见服务员离去:“换位思考,我作为一个女人,要总是这样,也会觉得不安,亲爱的,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女人,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至少你不能跟我见外,不然,这辈子怎么携手走下去?”
“嗯,明白,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他站起,“你喝了酒,别开了,明天来取。”
“就小半杯红酒,你不是说运气吗?不会那么差的。”她挽住他胳膊,满怀心事地出去。
从未觉得上班时间这么惬意,又见汉堡在铁梯口迎接自己,何青屏倍感熙宅的亲切温馨。
开电脑、浇花、扫晒台、擦家具,他任汉堡进进出出的跟着折腾,末了,剥一根火腿肠扔到晒台,它欢天喜地扑抢,他带上门,插上手机电源,再开机,刚登录qq,短信铃声不停提示,居然一下收到四条短信,全是沈鸿滨的,时间从凌晨一到两点,立时心里冰凉。
“赶紧编理由,为啥要关机?”“给你空间,不是让你放纵的!”“必须告诉我那女人的名字和长相。”
最后一条是“我决定了,除了凌晨抽查,增加不定时的巡视制度,至少每二个月到一次凤凰城,宝贝,这注定是一场消耗战,我耗掉的是所有假期,直至耗到你弹尽粮绝、精神崩溃,求着我带你回申市。”
他暗骂一句粗话,接着点击回复,刚打上几个字,忍住怒火又删除。
嘴上嘀咕着短信内容:“老子才不陪你耗呢!”却始终没敢发过去。
他意识到,她的警告是悬在头顶的达克摩斯之剑,特别是“不定时”,只有突袭检查才最有效果,也意味着那把剑会随时掉进自己的后背,唯一的应对策略是完全不予理睬,来也好、去也罢,不接不送不照面。
那会是什么结果?稍一深想,又犹豫了,她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窝边,有可能找不到兔子吗?好,那就狡兔三窟,玩迷藏,又是什么结果?她倒在三楼的血泊中,手里仍攥着那把满是血污的剑,汉堡兴高采烈地围着尸身打转,舔食味道鲜美的血。
不到二十分钟,他觉得脑瓜生疼,怕的不是她要砍自己的头,而是她一剑……
他编个离奇的理由,修改后发送:“半夜尿急,出屋带上门,殊不知被那藏獒撞开,叼着手机乱跑,一顿狂追,逼它进了厕所,满以为瓮中捉狗,手到擒来,不曾想到它一害怕,手机掉进厕所,我的心立即冰冷,那下面可是满满的粪池……刚去买了新手机,你还来怪罪,不是要来吗?一见面,我就掐死你。”
他知道她肯定深信不疑,在她眼里,离奇的往往是真实的,原因是一般的人不会为了撒谎编复杂的故事,越复杂越易露馅,她来了,也不至于掐死,但能表现自己的理直气壮,说不定就把她的猜疑给抹掉了。
至少,他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