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屏见一端衣柜上部露出窄窄一截深蓝色窗帘,才醒悟房屋另有门窗,按方位看,应是后门,成排衣柜完全遮住阳光,同时挡住窥视和欲破门而入的盗贼,可见张松乃精细之人。
张松进来,递给他一瓶冰冻矿泉水,左手攥着那串铜钥匙,上面不见编号贴纸,何青屏知道它们定有排列规律,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即使拿到这串钥匙,仓促间也打不开柜门。
张松走到有窗帘的柜子前,一次性打开柜门,接着打开另一边:“来看看。”
何青屏近前,眼睛一阵发热,只见柜里密密麻麻地全是各式各样的瓷器,足有一百多件。
右边柜里有六层,上四层全是碗盘,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下两层是香炉、瓷鼎、陶罐之类,再看左边分四层,清一色全是瓷瓶,最下面放着七、八只花花绿绿带图案的,第二层有蓝釉、绿釉、黑釉等,第三层皆是青花瓷,第四层分明是三件汝窑或均瓷。
何青屏之前听老妈提过,真摆在眼前时,仍禁不住倒吸一口热气,心想要全是真的,千万不足挂齿。
“你帮我选三件吧,拍照发给专家看,只要专家说有真的,有一件就卖一件,有二件就卖二件,要全是赝品,那说不得。”张松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他的表情。
“考我吗?”何青屏想起上一次差点入套,不住提醒镇静。
“不存在,弄这玩意,关键看缘分,你看得准,售价就高,说明我们缘分也深。”张松的潜台词是今后双方如何合作,就看此时的挑选。
何青屏手指轻叩柜门:“我来选,但我不是买家,看不看得准,与我关系好像不大吧?”总觉得他又要使坏。
“有关系,不然何必你来选?你看,我有不错的产品,你呢一直做销售,现在我提供产品,你来负责市场,当然是负责市场的人知道什么东西最好卖,现在说定,如果成交,按扣除相关所有费用的净额,给你提取10。”张松提出深思熟虑的方案。
“呵呵!”何青屏趁打哈哈之际,心里有几道闪电划过,照得内心如同白昼,“今天什么日子啊!一天之内,受到两次邀请,干销售十多年,从未遇到这种事。”
张松微微诧异:“还有哪位爱好者跟你提过?说说,看我认识吗?”
何青屏赶紧摇手:“你误会了,上午邀请我的人,不是让我干古玩,是申市的一位朋友,引进美国产品,让我帮她开拓市场。”转眼间,他已拿定主意。
张松笑道:“这更好啊,说明我看对了人,我想,干其他行业,说不定没这来钱快。”
“肯定的,我也没打算重回申市,上午已婉言谢绝了。”何青屏正色道,“真让我选?”
“当然,板上钉钉。”张松抬手示意请。
何青屏凝神浏览柜内,看完右边,再看左边,不曾碰任何一件藏品,反复看过两遍:“那我伸手了。”
张松用力点头。
何青屏的右手伸进左边柜的第四层,取出一只香炉递给他,待他放到桌上,再从第三层取出一件青花瓷瓶,他接过放好,何青屏的右手继续伸向第二层的蓝釉瓶,突然凝住不动,偏头想一想,缩回手,移到右边柜前,从最下面一层取出一只陶罐,双手捧着放到桌上。
张松哈哈大笑:“你居然完全凭直觉?”
“是啊,你说的,弄这玩意要缘分,我补充一句,卖这玩意更讲缘分,从这么多的藏品中,我就找那种能直接**我眼球的,只有这样,当它们摆在古玩公司展示柜里时,也才能打动买家的心,不用别人介绍、无需看资料,就凭第一眼。”何青屏暗自忐忑,这算什么?只能算豪赌一把,顷刻间决定合作命运,决定自己是不是能在他的藏品上收获颇丰,甚至决定能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有意思,你说的太好了,真就是王八看绿豆的事,对上了,就有戏,价格其次。”张松不停地搓手,示意都坐下,然后递烟、点烟,“让我来看看这三个缘分。”拿起均瓷香炉,眯眼看过,笑意更浓,伸手递给他。
何青屏待上下左右看过,一阵窃喜,香炉内纹路交错,有不甚清晰的冰裂纹,另一面有一块不规则的海棠色斑釉,釉色自然温润,恰似人出生时额头或眼眶上自带的暗红胎记,这是宋代均瓷的典型特征,烧制时因高温窑变形成,底部不见底款,有圆圆的三只小脚,从香炉整体和开片看,它绝对不是近代仿品,想仿也仿不出来,张松不知的是,他因家里那件精美山水画瓷瓶,曾专门详细阅过相关资料,知道宋代均瓷的稀有名贵。
“一眼看穿我藏的真正宝贝,服!”张松双手抱完拳,又接过香炉把玩。
青花瓷瓶与电水壶高矮相近,何青屏捧在手里,貌似观赏,心里一片茫然,对青花瓷,直接的认识来源于家里那只日本工艺的熏炉,原本不看好,也忽略搜罗相关介绍,只记得绘画时蓝釉会略微散开,就像着墨于宣纸,字体边缘有细微的毛边,扩散毛边越多,真品的可能性就越大。
定睛细看,一株古老的大树下,两个长须老翁正弈棋,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踢着鸡毛键子,两个扎辫男孩围着一只正旋转的砣螺,一个挥鞭,一个弯腰欲拾,闲情童真跃然瓶上,画笔舒畅,深透胎内,颜色清雅,毛边明显,再看底部,正中有“乾隆年制”字样。
何青屏将青花瓷瓶递过去:“这件应该也是你收的宝贝了。”
张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