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顾一切,要做一个落叶有根的人。”鸿滨也把手伸过去,“写刚才的字。”
他微微一愣,握住她的手:“好像写的家字,凤凰城并不是我的故乡,对凤凰城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它都不是故乡。”
“第一次听你说起,那你故乡是哪?”小洁拿开她的手,心想她是在“争宠”?
“在三峡库区,除了周围的山,一切全变了,有一年回去,下船后,不知道往哪走,江是新的,城是新的,人是新的,只有回忆是旧的,却对应不起来,那种失落刻骨铭心,相当于一次人生断层,没有来处,不知去向,人生迷茫,莫过于此。”
“那边还有亲戚吗?”鸿滨在小洁手心里写字。
“有,姑和叔都在那边,他们把我养大。”他单手按住太阳穴,遮掩模糊眼眶的泪水,“还有我奶奶,理应最先为她老人家修缮坟冢,真是不孝!”
“我陪你去,这次就去,我去给奶奶磕头。”小洁眼睛又开始发红。
“嗯。”他抹一把眼睛,微笑着抬起头,“奶奶把我养到十七岁,到凤凰城后,好不容易参加工作,奶奶却去世了,大夏天,马不停蹄的奔丧,仍然晚了,亲戚后来说,老人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问我到没到,死都没瞑目!”长吁一口气,“如果能用所有的钱换她老人家睁眼一秒钟,宁可守着贫困而死。”
“想让她再看你一眼?”鸿滨的手指在她手掌间凝固。
“想让她看看你们,看看孙儿媳妇,这是她的又一个未了心愿。”他握住她们的手。
“对死者如此,对生者更应如斯。”鸿滨喃喃自语。
“对的,我不想再犯同样错误,守父母一年是一年,你也一样,要处理好爸妈交代的事情。”他拿起烟盒。
“嗯,我会的,你们得跟我一起处理,现在先处理好小洁的事。”鸿滨抢过烟盒扔桌上。
“我还有什么事?”小洁从盒里取出一支递给他。
“重建这个家,不管一年回来几次,都留着它,平时让你爸妈住。”鸿滨拿起打火机。
“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后我们也得住。”他示意小洁别有顾虑,“我一直在思考另一件事,人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