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清晰地那晚,那晚爷爷满面愁容地问她:“晗儿,你想成为皇后吗?”
从小,她就知道,身为安陵家的嫡长女,注定她的婚姻只能是政治上利用的筹码。既然是筹码,她就要选择最大的去赌,她用她的一生,去赌那个天下所有女人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位子!她坚定地点点头,说道:“爷爷,只有我,安陵家族的嫡长女,才可以担起母仪天下的担子。”
爷爷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说道:“晗儿,切记,你嫁入了皇家,那你就不姓安陵了。”那时她还不懂爷爷是什么意思,撒娇地钻到爷爷的怀里说道:“才不呢,晗儿永远都是爷爷的孙女。”
现在她懂了,爷爷是让她和安陵家划清界限,从封后的那一天起,她就姓商,而不是安陵。可是爷爷,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我一直支持着商朔的行为,就连他架空安陵家的权利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爷爷,我们都漏算了人心。
在商朔登基那一天,她的凤辇浩浩荡荡地乘进了皇宫。在她身后,是蔓延十里的红妆。整整九百九十九担嫁妆,铭心国没有那个女子可以和她媲美。爹娘拿出十年的积蓄为她置办了嫁妆,甚至连姨母都从柯府拿了一笔钱,为她添置红妆。
当她静静地坐在喜房里,被人掀起头帘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一张年轻,英气勃发的脸。那时的商朔刚刚登基,身上还没有帝王的狠厉。他用喜称掀起她的头盖,对她微微一笑:“娘子。”
不是皇后,而是娘子。也许从那一刻起,安陵晗就注定了沉沦在这个人身上,他太懂如何利用人心了。
曾经无数温暖美好的回忆都随着安陵三百族人的血流进了晦暗的地底。直到被灭门,安陵晗才肯正视现实,商朔对她,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六年的同床共枕都不能然她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望着铜镜里平庸的脸,安陵晗苦笑着抚摸上自己略有鱼尾纹的眼角。商朔。真是苦了你了,六年了,你要对着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诉说着衷肠,你要对着一个你不爱的女人,日日夜夜宠溺着她。
回想嫁给商朔的这六年,他一半的时间在凤仪殿中度过,其他三千佳丽只能费尽心思地在一半的时间里争夺。呵,为了从我身上攻破安陵家,商朔,真是委屈你了。
六年。商朔用六年的时间占据安陵晗的心房。让她充分相信自己。六年。他一点一点把朝中安陵家的人换成自己的人,直到最后给安陵家致命一击!
绘筠回到宫,向凤卿华禀报了一切。凤卿华呷了一口茶,说道:“摆驾。去凤仪殿。”
皇后的尸体已经运到,暂时放在凤仪殿内,等钦天监算好了日期就葬入皇家园陵,但是不能入皇陵,只能单在皇陵旁边重新开辟一个墓穴。因为日期紧,所以就选择了先帝淑贵妃旁边的墓穴,与淑贵妃同葬一陵。
凤卿华向来视宫廷规矩为狗屎,她去凤仪殿只是看了一眼商朔在不在,然后就离开了。在绘筠的陪同下。悄悄地离开了皇宫。反正没有哪个人有这个胆子去看她在不在宫里。
来到万花楼,凤卿华先去见了万千红,万千红准备好了茶水,一早就料到了凤卿华会来。凤卿华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万姨。我给你添麻烦了。”
万千红摇摇头,说道:“卿华,你怎么会给万姨添麻烦呢,我亏欠了你和你叔叔很多,这些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你能请我帮忙,也让我心里好受些。”
凤卿华握住万千红的手,说道:“万姨,你客气了,你把绘筠给我,这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不然我一个人在深宫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相信哪些人都不知道。”
为了我,万姨你把一个宫人掉包换上了你最得力的丫鬟。绘筠帮了我很多。
向万千红告辞后凤卿华来到安陵晗的房间,她正对着窗口发呆。
凤卿华坐到她面前,冷冷地问道:“你还好么。”安陵晗没有介意凤卿华冰冷僵硬的语气,温柔一笑,说道:“卿华,辛苦你了。”
凤卿华脸上还是不屑的表情,说道:“我让你注意一点你不听。”安陵晗还是温柔地笑笑,似乎灭门的悲剧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阴影:“卿华,我用六年的时间,看清了一个人。”凤卿华低头看了一下她的肚子,说道:“三个月了吧,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安陵晗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有你和挽穹,太医知道。太医我信的过,他是祖父的好友,我连熠云她们都没有说过。所有的安胎药都是太医在太医院里秘密地炖好,由挽穹一个人端来。”
凤卿华问道:“要堕么。”
安陵晗愣了一下,这变化得也太快了,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见安陵晗晃点了,凤卿华摇摇她的肩,说道:“老子问你要不要堕胎?!别给老子走神,老子的时间很宝贵的,一刻钟几千两上下啊!”
安陵晗终于回过神来了,凤卿华问的是要不要堕胎,她有些惊愕地说:“他还小……”凤卿华翻了白眼,说道:“趁小赶紧堕啊,难道等大了引产啊。还是你不想堕?”
回想起商朔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安陵晗深深地攥紧了拳头,一想到她被心腹的宫女背叛,她最贴心的人替她而死,养育她长大的安陵家族被一夕灭门,她心中恨死了商朔,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喝他血,平静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狰狞的色彩。
看到安陵晗扭曲的五官,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