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小林去过一次蓝梦食堂,米苔了解了小林许多不为人知的身世后,两人的关系获得了突破性的发展。
那以后形影不离的四剑客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小林和米苔俩人有时不约而同单独行动,他们去的地方都是蓝梦食堂。
白妈和米苔颇为投缘,她似乎非常欢迎米苔的到来。去过几次以后米苔发现,白妈的厨艺虽然非常精湛,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餐厅客人稀少,有时甚至整个晚上只有小林和米苔两个客人。
白妈看上去四十多,其实已年近六十,她从来没有结过婚,一直单身至今。据说年轻时脾气相当暴躁,敢爱敢恨,但是现在米苔眼中的白妈美丽而温婉,在闹中取静的小巷里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小小餐厅,让人觉得像是三十年代手摇老唱机里吟唱出的一个故事。
时间已进入6月,东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黄梅雨季。每天闷热潮湿阴雨绵绵,空气中流散着一股腐烂的霉味。
这天下班后,米苔抬头仰望阴霾深重的天空和连绵不绝的雨丝不想马上回到她的小屋。一天工作下来饥肠辘辘,肚子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在新桥车站下车后,去了蓝梦食堂。这样的雨天,撕心裂肺地想家,想念家乡的饭菜母亲的饭菜。
白妈今天为她做了东坡肉、炒青菜、一小份米饭和榨菜蛋汤。虽然都是极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味道精致之极。
“白妈,我看您这儿似乎客人一直不太多,您生活不要紧吗?”
“我年纪大了,吃得不多,整天在厨房忙碌,也不需要什么衣服首饰。这栋两层小楼我已买下,没有房费支出,只需支付水电煤气费。”
“我也没有汽车,不需要付汽车保险、汽油费、停车费什么的。东京的公共交通这么发达,电车、公交车能够既便宜又准点地把我们送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没有汽车也不会觉得不方便,不像美国那样的国家,汽车是生活必需品。”
“所以只要稍微有些客人就足够维持温饱的生活了。”白妈有一种阅尽人世风景后的淡定超脱。
“您做的菜这么好吃,做一下宣传的话,一定会有很多粉丝来捧场的。”“人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米苔这个年龄更渴望得到他人的赏识认可和赞同。
“我一年倒有半年在新加坡生活,有时客人想吃我做的菜,巴巴地赶来,却看见铁将军把门,心也就凉了,这样的次数一多,慢慢地就去了别的餐厅。”
“对了,白妈,您的门帘上写着‘阿仔鸡饭’,但是好像到现在为止我吃到的都是淮扬菜啊。”
“你想吃鸡饭吗?下次给你做,好吗?哦,对了,你还是新客,不知道我店里的规矩。我这里和一般的餐馆不一样,一、只接待熟客或由熟客带来的新客;二、没有菜单,我按自己那天的心情给客人准备饭菜。客人如果有想吃的菜,需要提前预订。”
白妈在厨房里不慌不忙从容娴熟地忙碌着,一边和米苔侃侃而谈。
“您为什么一年倒有半年在新加坡呢?”米苔还是那么好奇心旺盛。
“哦,高中毕业后,锦惠上了圣心女子大学,我呢,想出国去看看,去一个既能学习汉语又能学习英语的地方,这不就去了新加坡。在那里一呆就是八九年。”
“我喜欢那里四季常开不败的鲜花和美味消暑的热带水果,还有就是特别喜欢吃那里的鸡饭。后来父母去世,我才回到日本。哥嫂继承家业,我分到一笔钱后搬离娘家春江阁,买下这栋小楼,开了蓝梦食堂。”
“但是常常怀念新加坡的生活,所以现在是空中飞人两头跑,半年在日本半年在新加坡生活。”
“哦。那您年轻时在新加坡是一直上学读书呢,还是工作呢?”米苔不觉把自己的经历投射到了白妈身上。
“我先读英语学校,后来升入大学学习了几年,但是没有毕业,也没有去找工作。”
“我们年轻的时候,想法和现在不一样,社会、家庭对女孩子没有学习、学历、事业方面的要求。一般的女孩子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嫁人生孩子了,像我这样漂洋过海选择出国留学的算是很出格的了。”
“您现在都这么漂亮,年轻时一定花容月貌倾城倾国,追求您的人恐怕要用汽车来拉要用火车来装吧。”
“年轻时候的感情是靠不住的,激情转身就会淡忘,海誓山盟也是写在沙滩上的字迹,海水一涨潮就无影无踪了。这个世界上不变的情感才是最珍贵的。”白妈答非所问,她的眼睛朝向米苔,焦点却凝望着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米苔感觉她的心长着翅膀飞回到缤纷的青春时代,那个热带花园国家一定有着她最美丽最珍贵的回忆。
米苔不忍打搅她,她停下手中的筷子。店里安静极了,只有煤气灶发出咝咝的声响。
“卖烤红薯啦~卖烤红薯啦~”,外面传来一个苍凉而悠远的叫卖声。米苔不觉内心一动,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吃烤红薯喽,才出炉的烤红薯。”店门被推开了,小林一边抖落着雨伞上的雨珠一边收拢雨伞,他怀里揣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
“卖红薯的是一个老头吗?”白妈似乎不经意地问。
“是啊。这么个阴雨天还出来做生意,真是辛苦老人家了。”
“你经常在他那儿买烤红薯吃吗?”白妈似乎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
“是的。他常在这一带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