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苔虽然并不赞同铃木老人以金钱做尺度来衡量情感的价值观,但是她听了老人的话后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反驳或提出自己的看法,她只是淡淡笑了一笑。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的出身、经历决定了他们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很正常。到了米苔这个年龄,不会再以自己的看法做标准去评判他人他事,对千姿百态、各自为阵的世间万物抱着宽宥、理解的态度。何况,米苔不得不承认,老人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一个人不能光说不练,练什么,练就是实干,实干是抓得住摸得着的,它要落实到具体的物象上,物象是什么?说白了就是“金钱”二字。
虽然米苔看淡金钱,但是,一个人离开金钱还真是寸步难行。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自尊、骄傲靠什么支撑,不就靠金钱支撑吗?一个人只有在拥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后,说话做事底气才足,才能抬起头来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当然,米苔主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一个基本原则,是一条不可越过的底线。
看见米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老人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他默默呷着咖啡,静静等待着米苔思绪的回归。他是一个人生经验丰富,能够鉴貌辨色,有包容有涵养的绅士。
米苔发现冷落了老人,十分过意不去,她对老人说:“后来呢?您父亲给您的珍贵邮票后来怎样了?”
“那好,我接着往下说。”老人用拳头敲击着久坐发麻的大腿,继续他的讲述。
“c老师对我说,小老弟,我不清楚你的出身来历,既然你说这些邮票是你父亲给你的,我就相信你一次。你可不能小瞧这个小本子,它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说不定价值千金呢。当然这张山水邮票也许是赝品,我功力不够,可能看走眼了。这样吧,今天我把这个小本带回家让我父亲鉴定一下,怎么样?他是新加坡数一数二的古董专家,让他调查一下这些邮票的前世今生,看看它们究竟是‘‘甄宝玉’’还是‘‘贾宝玉’’,究竟值个什么价。如果果然价值连城的话,小老弟哟,你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啦。”
“其实,对于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的生活,我并不觉得有多苦多累。与其说我对这些邮票的价格感兴趣,还不如说我更希望知道并证实父亲对我有多爱。从小我不能每天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心灵上总觉得有所缺失。我对完整的家庭和父爱有一种如饥似渴的追求。所以当时我没有多想什么,就按老师的要求把父亲给我的那个小本交给了衷心信赖的他。”
“c老师接过小本后,从第一页细细翻到最后一页,由于小本是活页本,他把贴有邮票的那几页取出来后,把本子还给了我。他对我说,鉴定这些邮票需要一些时间,照片还是由你保管吧。我想,老师说得很有道理。在夜深人静之时,我常常会非常想念自己的亲人和家乡,这些照片就是我的药,是医治我思乡病的良药。老师又指着小本的最后一页对我说,这几张不是邮票,好像是招贴画,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也许是日语或别的什么语。既然是你父亲给你的,你就好好保存吧。”
“我粗粗地瞥了一眼那几张所谓的招贴画,黄底金字,用弯弯曲曲的草体汉字写了大小不一的几行字,猛地一看看不出写的是什么,我也没有多加关注,心想也许是电影说明书什么的。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看电影,父亲只要一回家,就带母亲和我们兄妹去看电影,每次都要买电影说明书作为纪念。我自己猜想,这几张很可能是我未记事时,和父亲一起看过的电影说明书,父亲把它们作为念想留给了我。”
“两个星期后,几个同学争相告诉我一个轰动大学的爆炸性新闻:c老师不辞而别了。他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什么也没有带,也没有向任何人告别,甚至抛下了颇有姿色的女朋友悄悄出走远走高飞的。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当时就如五雷轰顶傻了眼,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父亲给我的邮票一定价值连城g老师动了贪念,想据为己有,带着它们跑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挥霍享受去了。我的心抽搐般疼痛。我心疼的不是失去了一大笔钱财,我心疼的是我没有保护好父亲给我的传家宝,心疼我失去了一个好老师、一位好朋友。一个圣洁的教育工作者一旦做了金钱的俘虏,他即使拥有金山银山,这辈子他的心灵也永远不会安宁了,他能够得到财富,但是得不到幸福。”
“我没有去学校告发他,没有去他父亲那里寻找他,更没有报警。因为没有证人,没有证据,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只要做下坏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继续我的边打工边学习的大学生活。就在我每天数着一个个‘铜板’过日子,对人性、友情深感失望的人生低潮期,我认识了苏丙。他当时是新加坡国立大学法律专业二年级的学生,现在他是马来西亚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也是你见过的马来西亚华人女作家撒哈拉的丈夫。”
“哦,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您终于要讲到您和白妈的故事了。不过,在进入这个浪漫的故事之前,我想问一下,那个c老师和那些邮票后来怎样了?”米苔笑看铃木老人一眼,举起咖啡杯和他碰了一下。
“c老师去了美国。他陆续卖掉了手中的邮票,在那里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几年后他娶了一位曾经在世界小姐比赛上得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