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尽量将厌恶隐藏了,毕竟她还要在大军中继续呆下去,一直挨到那个恶魔班师回朝的时候,可是,她发现她的忍耐和隐忍已经快要蹦到极限了,她现在就是一根拉紧了的铉,只要一个轻触,就会立刻短成两截。
几日后,霍破城令大军在一个地方停了两天,做暂时的休整。扎营的第一晚,因为次日终于不用再早起行军,整个大营中热闹非常,兵士们在篝火边大口吃着肉,有的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坛酒;兵士都如此,霍破城的大帐中就更加热闹,霍平江、武月、霍破城还有几个军中的莫逆之交也聚了一桌。
桌上美酒佳肴摆的满满的,几个人除了霍破城以外频频推杯换盏。
霍破城在这方面一项很有节制,喝了几杯之后,就算武月敬酒也不再喝,武月讨了个没趣,转而跟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喝了一遍。
洛薰和若烟照旧伺候着。洛薰一言不发,木偶一样,只管看着这些人的酒杯,看到谁的空了,就过去倒上,然后站到一边,再看,再倒。
她这些日子正在努力麻痹自己的意识,否则,每日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呼来唤去的,她真要疯了。
这些日子下来,她对他们的看法已经与原来大相径庭,她甚至后悔配了那剂解毒药了。她救了他们,他们却去杀人,她在某种程度上不就也成了帮凶!
今晚,甚至比前几日还要难熬,几个人已经微醺,声音不自觉就高了,在她耳边此起彼伏,搅得她连充耳不闻都极其困难。
“姐姐,姐姐!”若烟突然扯扯她的袖子,“霍副将叫你呢!”
嗯?洛薰赶紧将自己从意识中抽离,这才看到酒桌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谈话,正都看着她,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不耐和恼怒。
她又做了什么?
她看向霍行远,这才发现他面前的杯子是空了,他鹰鹫一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她急忙走过去,将酒杯斟满了,然后退到一边。
但是酒桌的谈论并没有就此而恢复。
“将军,这位不是救了我们的洛姑娘嘛!”一个坐在霍破城对面的玄衣魁梧大汉说。
“是啊,我说怎么如此大的脾气,连霍副将召唤都充耳不闻呢!”
“将军,我是个直性子,看到不顺眼的我就得说,”一位向来喜欢直言的偏将军把酒杯一蹲,一张已经喝成了紫红色的黑脸膛转向了霍破城,“这洛姑娘虽然救过我们,又是将军的贴身侍女,但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吧。这样藐视犯上之罪,在军中至少要挨二十板子!”
“这倒不必……”
“哎,霍副将,我们知道你体恤下属,可有些事情是不能一再放任的。”霍行远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那个黑脸膛又打断了。“将军,你看这事怎么办吧!”他把问题仍给了霍破城。
“洛薰自几日前在罕胡村险些坠马后,一直就有些精神不振,许是吓倒了。”霍破城不急不徐地说,“洛薰,可是如此吗?”
霍破城这话听上去是给她找了个借口,可实际是在讥笑她那日的愚蠢表现吧,还妄想冲进村子里阻止他们屠村!
洛薰无动于衷地听着,无论是二十板子还是霍破城的嘲笑都没有激起她的任何反应。
这帮人连一村人都能杀个干净,何况二十板子!
霍破城连屠村都做得出,又何况是小小的嘲笑!
想到这,她不由就冷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帐内确是清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