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空中不停的落下洁白的雪花,这场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七天,到今还未有半点儿停下的意思,一柴火堆旁缩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她浑身不停的颤抖着,被冻得通红的小手上拿着一块大饼,她对着手哈了几口气,鼓足了劲向一破庙走去。
破庙里围着许多逃难的人,小女孩直接跑到一妇人身边,伸出大饼小声道:“娘,你看!”
妇人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虽然已经脏了,但也不难看出她身上的衣衫是上好的锦缎,妇人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道:“乖,秋儿吃,娘不饿。”
女孩儿脱下自己身上破烂的外衣,披到妇女身上,这一看才发现女孩儿里面穿的衣服布料也是极好的,“娘,我在外面就吃过了,这是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你就快吃吧!”
妇女不信的看着女孩儿,女孩儿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妇女忍不住伸手擦干净女孩儿的脸,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妇人眼睛更是忍不住红了,她无力的双手不断摩擦着女孩儿冰冷的脸颊哽咽道:“秋儿,娘让你吃苦了。”
女孩儿笑着摇头,妇女撇开眼道:“要不你回去你爹哪儿去吧!他再不济也不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女孩儿心疼的擦干妇女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娘,我不回去。”
“秋儿,都是娘没用,银子全被偷了。害的你跟着娘受苦。”妇女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女孩儿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这不是娘的错,只要娘的病快点儿好。秋儿就知足了。”
妇女把女孩儿揽进怀里,颤抖着声音道:“都是娘的错,当初嫁给你爹,没想到他那么重男轻女,取了那么多妾回来就算了,既然还不管我娘俩死活。”妇女说着,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儿用手摸着妇女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出生在大户人家。她也知道爹和娘的故事。
娘是山上普通猎户家的女儿,只因爹年轻时和下人走失,落到猎户设置的陷阱里,被娘救回去。娘现在看着也是一个大美人,更别提年轻的时候,再加上爹一直接触的都是大家闺秀,那接触过像娘这般豪爽开朗的女子。
好在爷爷奶奶为人开放,不在乎那些门当户对,娘不仅长得漂亮,做事也是干净利落,还做了一手好菜,这样的女人爷爷和奶奶那会儿不喜欢。爹和娘婚后的日子过得倒也恩爱,只是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娘又生了自己这个丫头。刚开始几年也没什么,只是后来娘再也没见怀上,爹就起了娶妾的心,几番和娘说了,娘也无奈的认了,亲自给爹选了一房小妾。
话说有一就有二。这话果然不假,自从第一房小妾进门后。爹的心也就更加受不住了,接二连三的娶了小妾回来,到最后小妾就有八个,有几个小妾倒也争气,生下了小子,从此就开始了家无宁日。
娘的性子直来直去,不喜那些龌龊的小手段,可这经不住那些向想当正房的小妾们不用,这一来二去,爹也懒得多管,任凭后院这些女人为非作歹,不知道从那年起,娘这个正妻已经混的不如妾了。
最后娘实在忍不住对爹出手了,这下可把爹惹火了,想也不想就写了休书,娘说要带我走,爹头也没回,不耐烦的挥手说“带走带走”,女孩儿想到此,不禁勾唇一笑,不是她多愿意叫那个人爹,实在是他除了这样称呼他,她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最多知道他姓王而已。
对于别家孩子,“爹”这是一个对生养自己男人的尊称,可对女孩儿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儿的代号而已,所以她从来不和自己较劲,叫声“爹”又不会死,但是多看眼那个被自己叫爹的男人,他真的会死。
妇女的哭泣还在继续,女孩儿扶开妇女轻声道:“娘,快吃吧!”
妇女点点头,把大饼弄成两半递一半给女孩儿,眼睛里带着坚持,女孩儿双手在衣衫上擦了擦,笑着伸手接过道:“娘你快吃,我吃就是了。”
晚上总是冷的人睡不着,破陋的庙里人越来越多,可是这并没有让庙里变得更加暖和,女孩儿往妇女怀里挤了挤,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清晨女孩儿比以往醒的都晚,以前都是听见妇女的咳嗽声,女孩儿才醒,可今天妇女还闭眼睡着,身上早已经僵硬。
在这种坏境下,没人会同情女孩儿想着她还年纪小,他们只知道这里不能收留死人,女孩儿被庙里的人赶了出来,身边躺着面无血色的妇女,女孩儿没有哭,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栓到妇女腋下,艰难而吃力的拖着。
天才微微亮,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女孩儿拖着一具尸体,尸体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显得格外清晰,女孩儿不知道自己拖了多久,反正她就一会儿拖着,一会儿去把衣服重新调整一下,直到清冷的大街上响起了清晰的马车声,女孩儿才停下抬头迎着驶来的马车。
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前面骑马的壮士歪着头打量了女孩儿片刻,看到女孩儿身后的尸体不满的皱起眉,一个人还忍不住咒骂一声,跳下马上前来,“大清早的可真他/妈晦气,一边儿去。”
女孩儿没有说话,把衣服又搭在自己肩膀,乖巧的把尸体拖到街道边上,那人依旧不满的吐了口唾沫,才悻悻走到车前,车里有人问了句什么,那人讨好的凑过去答了几句,便上马和马车一并离开。
女孩儿抬头看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