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稚娟奇怪地拖长了声音:“你们怎么会见过了——”
朗昆说:“在山门外,我带侍卫去接的她。”
“怎么想起去接她呢?”稚娟更加奇怪了,六哥虽然心细,但也不至于这么,这么屈就,或者说,这么,这么,应该用急迫这个词来形容吧?堂堂的皇子去主动去接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这是什么事啊?她隐约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梨容闻言心中一动。原来他去接我,不是公主的主意,只是他借公主的名啊。
“早点接了来,了了一件事。”朗昆不慌不忙地回答。
稚娟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寺里逛和去接人也没什么区别。”朗昆瓮声瓮气地回答,脸上波澜不惊,话语滴水不漏。
这下稚娟没有话说了,她狐疑地望朗昆一眼,还是有些不相信。
“吃饭吧,”朗昆一屁股坐下来,不再看稚娟:“我饿了。”
稚娟嘴里嚼着饭,眼睛却一刻也不停歇地在梨容和朗昆的脸上梭来梭去,她心里已经起疑,这两个人,好象认识,可是,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呢?他们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可看来看去,又仿佛丝毫不相干。
稚娟眼珠子一转,说:“这个豆腐好吃,就快没了,我再去要点来,吃个尽兴!”端了盘子,几步就出了房门,然后折身回来,趴在窗户缝里往里看。
梨容埋头吃着饭,即便是俩人单独相处,她也不敢妄动。忽然,脚下轻轻一动,是朗昆,用脚轻轻地拨了她一下。
她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朗昆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她仓促地,又低下头去,却感觉桌下,朗昆又是轻轻地一拨。她没办法,只好又抬起头来,朗昆望着她微微一笑,眼睛斜着瞟瞟窗外。她马上就会意了,那窗外,定是稚娟在偷看。
这个鬼灵精怪!
她忍不住偷偷好笑,却强忍着,把头埋下去,只顾吃饭。
稚娟在窗外趴了好一阵子,却发现里面的两个人各吃各的,根本就没有说话。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而被她设计的两个人却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她也呆不住了,只好现身出来,端着盘子往桌上一放,故意说:“厨房里也没有了,还是等下餐吧。”以此来圆自己的场。
朗昆没有理会她,继续吃。
梨容默默地望了她一眼,脸色如常。
稚娟讨了个没趣,端起碗,却没有一点心思吃了。
吃过饭,梨容回了房。
本来是要小睡一会,但因为心事太重,根本睡不着,梨容就斜靠在床上,将父亲收集的蒙古书籍,随手拿出一本,看起来。恰好书中讲的是蒙古的风俗,也还有些情趣,不知不觉就入了神,一页页翻过去,等到感觉眼睛酸了,方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抬眼望去,佩兰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正睡得香。梨容起身,轻轻地替她盖上一件外套。
“咚,咚,咚!”有人敲门。
梨容怕吵醒佩兰,赶紧开了门:“公主——”
“容姐姐。”稚娟有些兴奋,声音高调。
“嘘!”梨容连忙示意她小声:“里面有人睡着呢。”
“谁呀?”稚娟探头一看,屋子里沉沉入睡的只有一个小丫环:“你说的就是她呀?”
“是啊。”梨容说。
“她是你的丫环呢。”稚娟有些大惊小怪,对一个丫环,还用这么体贴么?!她在宫里,早已经习惯,由别人来照顾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还要照顾别人,甚至连替别人着想一下,都压根没有过。
“丫环也是人嘛,”梨容轻声道:“虽然出身不同,但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人,只不过,我比她运气好,可以做小姐,而她只能做丫环,命运又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她说:“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为什么不能相互体谅一点呢?!”
稚娟瞪大了眼睛望着梨容,这些观点,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她觉得,梨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想了想,问道:“本质没有区别是什么意思呢?”
梨容回答:“一个人,一个单纯的人,抛开身份,抛开世俗所赋予的一切,纯粹地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比如说,如果我不是谢小姐,如果我爹爹不是在朝为官,如果我出身在普通人家,那我,就跟我的丫环佩兰是一样的,现在我之所以跟她不一样,就是因为我的出身,我是谢大人的女儿,我的爹爹在朝为官,所以我跟她才会有区别。所有的区别都是外在的,本质上,我跟佩兰,都是女人,相同的年纪,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小姐和丫环,并不是先天生就的,而是后天的世俗强加的。”
稚娟偏头认真地寻思了一阵,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生下来,只是一个女孩子,跟你,跟佩兰,是一样的,后来之所以成为公主,是因为我的父亲是皇帝,而你是小姐,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官员,佩兰做丫环,是因为她出身普通人家。我们的不同不是本身的不同,而是外在的附加的身份不同,对不对?”
“你很聪明。”梨容赞许道。
“你说的这些,以前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呢。”稚娟亲热地挽住梨容的胳膊:“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好奇地问:“你对你的丫环,恩,叫佩兰吧,一直都很好吧?”
“什么叫好?”梨容反问一句。
“多赏她点东西,多给她点钱罗。”稚娟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