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昆轻轻一笑,只一瞬间,笑容便湮没了。
她有胆识,却更聪明。如果朗泽以皇子的身份,在这皇宫里要对她作出什么无礼的举动,她一个弱女子,是没有办法抗拒的,所以,她激怒他,盛怒之下,谁还有那份心思呢?!即便有,以他从没被人顶撞的顺意,要从怒火中醒转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她,就这样从容不迫地走了——
谢夫人远远地看见梨容走出来,毫发无损,很是松了一口气,她拉住女儿正要问长问短,却听见梨容低声说:“快走。”
谢夫人连忙拔腿,跟了女儿飞速回了家。
朗泽打开盒子,将簪子拿出来看看,又将端砚拿出来看看,忽然笑了,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朗昆默然地望过来。
朗泽看了看他,低声道:“我对这个谢小姐开始有兴趣了,哪天,还要会她一会。”
朗昆轻轻地将丝帕从剑上抹过,揶揄道:无聊。
“那簪子可算是还了,我急得,都不行了。”一踏进家门,迎面看见谢大人,谢夫人张口就冒出心有余悸地一番话来,也没有看到若愚就在边上。
谢大人点点头,说:“我送若愚去太学。”
谢夫人这才看见,濒洲跟着若愚,拎着两个老大的包袱。她说:“那一起去吧。”
谢大人说:“你可不能去,才太尉府捎信来了,要你回家一趟。”
“说了什么事没有?”谢夫人一听娘家要她回去,有些紧张。
谢大人缓缓道:“你回去不就知道了。”
谢夫人一听,连忙就往外走,什么都顾不上了。
“老爷,太尉府不是说这两天抽个时间回去一趟就行了,夫人怎么走得这么急呢。”濒洲小声插话。
谢大人乜他一眼,多事。复又微微侧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梨容:“你跟我们一起去么?”
梨容望着父亲,心领神会,甜甜地一笑,谢大人也轻轻一笑,一挥手道:“走吧。”他说:“我就坐轿子,梨容和若愚上马车。”他指指佩兰和白颜:“你们,就留在家里。”
马车开动了,梨容低低地唤了一声:“若愚哥哥。”
他别过头去,没有理她。
“进了太学,你要改改脾气,不然会吃亏的。”她轻声道。
他没有说话,也不预备搭理她。
“进了太学,你就不会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了。”她又说。
他僵硬着脖子,背对着她。
“进了太学,你好好读书,不要被那些纨绔子弟教坏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低声而粗暴地打断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梨容顿觉尴尬,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都没有再吭声了。
马车得得,渐渐停了,到了太学了。
若愚似乎是急不可待地起身,一把掀起车帘,梨容急急地拉住他的手,低声而急促地说:“簪子的事,你不要生气了……”再不说,她就没有机会解释了,可是开了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只听见,若愚冷冷地哼了一声,根本没有为她停留,一跃就跳下了马车。她心事重重地跟着下了车,才走几步,就被太学的门丁拦住:“小姐,女眷止步啊。”
谢大人说:“你先回去吧,我领他进去,还要些时候。”
梨容点点头,只看着若愚,若愚明明感觉到了她的眼神,却故意不加理会,一扭头,转身就跟着谢大人进去了,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
她站在原地好久,直到他的背影不见,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