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寒若只觉胸口沉闷不已,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叫人喘不过气来。最近,宫谨冰不仅暗地里有事偷偷瞒着自己,还在明知道自己最不能听人提落在凤凰儿手里那段事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明明是最懂自己心意的那个,却偏偏是他屡屡违逆自己的心意,正是如此,更叫她无比心烦,却不知如何是好。奏折也批阅不下去了,随手抛开,唤来伺候的宫人,吩咐下去即刻召宫熙辰入宫。
回到凤翔阁中静卧在那儿等待宫熙辰。他人才走到她身边,也不顾仍是青天白日,便随手扯下帷帐,像是在跟什么人在置气一般,与宫熙辰抵死缠绵起来。直到累极了才沉沉睡去,宫熙辰隐约感受到她今日似乎格外心烦意乱,便竭力与她温存。她还是与往常一般,一结束便会睡着。最近都是宫谨冰陪着她入睡,虽不知道他们到底同房了没有,可宫熙辰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只因那日她无意间说了一句,只有在谨冰怀中她才能睡得安心。
自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及不上宫谨冰,却没想到会差得这样多。当时他尚未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怨怼之气立即消散而去,只余满腔心疼。只因他抱着熟睡的她,本来还安详而柔软的表情,突然就起了变化。双眉紧紧蹙起,双手紧握成拳,嘴中开始梦呓着不断嚷道:“不要!不要!不要!”声音凄厉,叫人实在不忍听。
宫熙辰慌了神,她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过痛苦,绝不会是寻常噩梦这么简单。只看她五官都痛苦得挤在一块,连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宫熙辰一叠声的唤她的名字,可她却被梦魇死死缠住,怎么叫都不醒。宫熙辰当即披衣起身,摇铃唤人,当值的思游即刻入内,见寒若那模样,大吃一惊,但似乎不是第一次见的模样,也来不及向他回话,便匆匆跑了出去。不过片刻,思游便带着一个人入内了。
她带来的并不是能治病的神医,而是能医心的宫谨冰。宫谨冰极其自然的上前,在宫熙辰手中接过寒若,拥入自己怀里,从容不迫地深深吻在她眉间,紧紧皱在一块的眉头渐渐在那温热的吻下消散开来。他轻轻抬头移到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向着她耳内送入自己沉稳的声音:“有我在,有我在,有我在,不要怕。”
寒若这才渐渐安稳下来,表情也终于舒展开来。宫熙辰见状在旁出声轻轻唤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挣扎几番,总算勉强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三人围在自己身旁,幽幽一叹,问道:“我又梦魇了?”
宫熙辰见她睁眼,一把从谨冰怀中抢过她来拥回自己怀中,埋首在她披散下来的长长黑发中,哽咽道:“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寒若的心脏仍在狂跳,那种惊悸还萦绕在心头,低低着像是自语一般开口:“我每次,都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睁开宫熙辰的怀抱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半空之中,低喃道:“我又梦见他了,他还是像以前一般唤着我娘子,他是不是,想要我去陪他呢?”说着禁不嘴了眼圈。在场的三人都清楚的明白她口中的那个他是什么人。
“啪!”“!!!”
“你疯了!”宫熙辰一把推开宫谨冰,思游在一旁也看得目瞪口呆,而寒若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提醒着她,宫谨冰方才确确实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宫谨冰也不理会宫熙辰,只死死瞪着寒若,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听着,宫诀凊决然不会如此!”
“你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他恨我,他一定恨极了我!我还杀了那个孩子!我还杀了那个孩子!那是我与他的亲生骨肉啊,他还没来得及在世上看一眼,就被他的亲生母亲扼杀在腹中了啊!”寒若忽然失去了理智,嘶声竭力的哭喊着。
宫谨冰一个眼神示意,思游已经识相地慌忙退了出去,宫熙辰牢牢抱住她,竭力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的错!是我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害死了自己的骨肉害死了自己丈夫!他们这是在向我索命啊!”寒若放声大哭着。
“纵然他们要索命,也是来向我宫谨冰索的!你听到了没有!是我逼你打下那个孩子,是我亲自对宫诀凊动手的,是我!”宫谨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此刻他心中之痛,何尝会下于寒若呢。
寒若被他一连串的强硬话语听得止住了哭声,泪水却滚滚而下,“谨。”她低低唤了一声,便扑入宫谨冰的怀抱。一旁的宫熙辰心中亦是剧痛,他是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竟迟钝到这程度,日常相处丝毫也没有发现寒若的不妥。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心里原来是这样的苦,这样的痛!可自己竟没有发觉,一点也没有!看这样子,宫谨冰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每夜亲自守着她入睡,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相比之下,这让宫熙辰愈发自责起来。可就算是宫谨冰似乎也没有把握能彻底抚平她内心的伤痕。
谨冰抱着寒若,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都胜说的话,他说她落入凤凰儿手中的那段时日,受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那零碎的折磨能一点一点将人的心志蚕食,且遗害无穷。身上的伤可以治好,可心里的伤却不是一朝一日可以恢复的。
寒若一直在为宫诀凊和孩子的死而深深自责,但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