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着《禹氏秘录》里对这种名唤“赤眼毒蛛”的描述,与眼前这人的症状,一模一样。夏侯缪萦已能断定,他确是中了毒蜘蛛的毒。
幸好,这种毒,虽然极之罕见,但禹箫寒前辈也留下了解的法子。
所以当陆夫人焦切的询问着,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夏侯缪萦已吩咐穗儿将陆老爷扶了起来。
随身携带的银针,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夏侯缪萦先后在他的身上几处要穴下针,将穴道打开之后,再用泡在解药里的银针,一一埋在这些穴道里,以求解药顺着他的经脉,流遍全身,将体内的毒液,尽数排出。
这一番工夫做完,直费了一个多时辰,但所幸的是,渐渐的有浓黑的血液,开始一点一点的顺着银针流出,陆老爷灰败的面色,也慢慢的褪去黑气,呈现出正常的皮肤。
显然,在场之人,也都看出了好转的迹象,莫不有些兴奋的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陆夫人,此刻更是渐渐的露出欣喜和希望之色。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后,夏侯缪萦摸着那陆老爷的脉搏,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将最后一根银针,也从他身上移了开来,陆老爷总算是悠悠醒了过来。
“相公……”
眼见着老公死里逃生,那陆夫人也顾不得大庭广众,只紧紧抱着他,又哭又笑,倒像是个刚坠入爱河的少女一般。
这样炽烈而真挚的情感,夏侯缪萦只在一旁瞧着,也觉心中温暖不已。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那陆夫人从激动中,渐渐平息下来,夏侯缪萦才微微一笑,想起有些注意的事情,要交代给他们,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陆夫人却是抢先一步,跪在了她的面前: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你,我相公他……姑娘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说话间,就要磕下头去。
夏侯缪萦哪肯受她这样的大礼?只忙不迭的与穗儿一起,想要将她扶起来,就连平日里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陆夫人……你别这样,我只是恰巧路过罢了,能救到陆老爷,我也很高兴……你快快起来……”
还好,在她跟穗儿两个人的努力之下,总算是阻止了那陆夫人的一腔感激之情。
揩了揩额头上忙出来的一层薄汗,夏侯缪萦觉得自己连一张脸都有些发烧似的,诚然,这样帮到别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陆夫人……”
敛了敛有些干涩的喉咙,夏侯缪萦想起要嘱托的事情,遂开口道:
“虽然陆老爷身上的毒,清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要注意……我开一张药单给你,每日一副药,连吃半月,相信陆老爷很快就会完全没事的……”
一边说着,夏侯缪萦一边用从寿安堂里借来的笔墨纸砚,写着药方,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倒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
陆夫人和陆老爷显然十分的欢喜,千恩万谢的收了下来。
夏侯缪萦能看清他们脸上有着对死里逃生的欣喜和感激之情,如此的温暖,又如此的真实。
夏侯缪萦自己也不由的微微一笑。
在一边围观的人们,倒是兴奋的冷眼旁观着,俗世的热闹非凡。
夏侯缪萦心中在这一刹那,有些微说不清的滋味,她试图想要追究的一清二楚,想了想,却是毫不迟疑的放弃了,只微微一笑道:
“穗儿,我们走吧……”
说起来,刚才忙活那一阵,到现在松下来,才觉空气里凉凉的,竟有些寒栗。
奔驰的马车,带着她与她的小丫鬟,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另一边,不远的地方,却有一辆黑色的马车,不知何时就已经停在了那里,似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主子……”
依稀可闻,某道恭谨的嗓音,向着马车里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马车里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但那低沉的语声,荡出厚实的帘布,已被凛冽的寒风吹了走,根本听不分明。
只有复又缓缓行驶的马车,碾在长平大街的石板路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日已西斜,橙红色的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散着最后的余晖。寒冷的空气,似乎也因着这溶溶的温度,增添出几分暖意来。但很快,最后一抹光亮,也终于沉在了无边的地平线下,天际一片黯淡,黑暗沉沉压了下来,将一切都笼罩了住。
华灯初上。又是一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