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玄霜被撵了出去,莫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勉强笑了笑,对焱颜说道:
“阿颜不必如此防备,我无意伤害你师徒二人。”
“我自然明白,师叔若想动手,机会多得是,怎会拖到此时?”顿了顿,焱颜目光诚挚地着莫汶,说道,“我将霜儿遣去,乃是晓得师叔有话要对我说。”
听到焱颜这样说,莫汶先是一怔,随即轻叹了一声,转身走进木屋,说道:
“随师叔进来,有好茶喝。”
木屋内竟有一间茶室,内部陈设雅致清幽,但能看出每一个摆设都十分珍贵。这环境让焱颜多少有点不适应,相形之下,她更喜欢多年前在文水殿里喝茶时那处“简陋”许多的房间。
将天青色瓷盏捧到近前,嗅着与记忆中同样美好的氤氲茶香,焱颜不由得心生感慨,上次喝到师叔亲手炮制的甘雾茶是什么时候?少说也得五十年了。
半盏茶过后,莫汶突兀地开口道:
“你与玄霜是师徒,又如何……”
焱颜放下茶杯,缓声道:
“不久前,因某个契机,我发现自己对霜儿并不仅仅是师徒情谊,便向他坦诚心意。”
“就这样?”莫汶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你剖白之后,他就接受了?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简单。”
与焱颜对视了一会儿,莫汶缓缓低下头,他苦笑了几声,自嘲地说道:
“是我顾虑太多,迟迟未敢向斌儿言明,想着哪怕做一辈子师徒,只要能一起生活,时时刻刻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直到他将含笑带到我面前了,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
“可师叔却一错再错。”
虽然能理解莫汶的心情,但焱颜却丝毫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如果有人嘴里打着爱你的名义,把你的心上人远嫁他乡,把你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几十年,除非是被关到神志不清了,才有可能那人,把他一剑捅死都算是轻的了!
“我当真魔障了,做下那事后,竟然还觉得哪怕霜儿不接受也没关系,只要他和其他男女没了瓜葛,只要他还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就……”
莫汶笑了笑,表情却像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我并未强迫他什么,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可……斌儿恨我。每次我来他都骂不绝口,我捧给他的东西,无论多珍贵,他都丢了回来。这间茶室,我也是特地为他布置的,可他连一步都没踏进来过……如果不是抱着提高实力早日逃脱的念头,恐怕连修炼用的资源他都不会用罢。”
听着莫汶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话语,焱颜没有一丝不耐。
当然,无论有何隐情,莫汶的做法都是大错特错,她已经将廖斌救出,接下来会根据自家师弟的意愿,看看如何讨个说法回来。
若是换成旁人,做了错事还要在当着她这位受害者亲友的面儿吐苦水,焱颜早就挽袖子过去放火烧了,但面前这位是在焱颜少年时真心关照过她的小师叔,是师尊最为疼爱的小师弟,几百年的情分岂能彻底无视?只是,除了认真地倾听莫汶的肺腑之言,她现在也不可能再为师叔做些什么。
说到后来,莫汶的目光茫然,声音愈加飘渺。
“……其实早就知道,关着他只是在折磨彼此,但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法放弃了,否则之前付出的代价都毫无意义。我……我对斌儿的感情已经变质……”
焱颜知道,莫汶现在与其说是向她倾诉,倒不如是在自述,是在逐渐认清自己。
许久之后,莫汶抬起头来,眼眸清明了不少,脸上的表情隐忍中透着解脱。
“这些年来,我一直害怕斌儿被人从这间屋子里带走。”他对焱颜说道,“但看到阿颜找上门来,我才发现自己或许是盼着这一天的。”
焱颜离开时,莫汶将她送到文水殿外,说道:
“你可转告斌儿,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心甘情愿。”
看着青玉石门重又关闭,焱颜暗叹了一声,还未待她转身,在外守候多时的玄霜已经走到她身旁了。
迎着徒弟关切的目光,焱颜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幸好。”
幸好我的身边有你。
幸好我不是一厢情愿。
幸好我俩能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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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撵出来以后,玄霜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原因,心里自然就没那么着急了。但是对于廖斌的匆匆离去,他心中十分不满。这位师叔一出文水殿就拿出张“飞毯”来,飞到半空中时掐了个隐身诀,导致玄霜想朝着他远去的背影投去轻蔑的眼神都办不到。
“我师父来这儿可是为了救你,结果被你师父留下了,你倒是先跑了!就算你跟我一样都是金丹,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正当玄霜板着脸大肆腹诽廖斌的时候,突然有所感应,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到自己面前,紧接着廖斌便在他面前显形了。
他冲着玄霜一拱手,说道:
“在下廖斌,先谢过这位道友。”
虽然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刚才肚子里的那些话,但玄霜还是有种类似于“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微妙心情,他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礼,正想跟这位师叔客套几句,就听廖斌匆匆说道:
“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你与师姐关系匪浅?可知道含笑仙子现居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