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余年的药草究竟如何,郑莞有些好奇,但当见到人参的时候,她有些失望,看上去与寻常的无异,或者说还有些不如,叶子有些黄黄的,似乎要焉了一般,完全不似几月前看到的那般生机勃勃,不知底下人参如何,她刨开地面,这下惊喜不已,刨出来的人参有两指掌粗,极具人形,握在手中,只觉此中灵力非常丰富。
细细观察了这株人参,四千余年的药龄倒看不出来,但完全称得上千年参,看来药草长到一定的药龄便会不些停滞,而且随着岁龄越大,或许方寸界“一日三秋”之势亦会有所降低。
再找其他药草,她发现了一些情况,大多药草的药龄不超千年,其中小部分药草的生机依旧盎然,但大部分药草已有枯焉之势。
郑莞细想,不得其解,若说有荣有枯,那极盛之后的衰竭也可以理解,可这种情况却又没有发生在杂草及果树之上。
遥看桃树,生机未减。
在方寸界内兜兜转转,郑莞也没有一丝思绪,回至玉碑之旁,不禁吟起其上的三十二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环扫四侧,轻叹,仍是未能想个明白。
“恩人……”轻轻碎碎的声音忽自玉碑旁的白藤中响出,微弱的白华闪过,白藤的原本分生的枝蔓急速收缩,竟成一根约人高的主枝,一端深埋地中,另一端竟化出一个虚幻、略略可见的脸面。
它张了张嘴,便道出“恩人”两字。
郑莞眉头微皱,此刻这白藤的气息它竟无法感应清楚,换言之,它应突破通明期的范畴,但妖修者,入子魂期,生次魂(同修士元婴)。方能幻化人形,白藤能化脸面,至少说他次魂已生,修为已入子魂期。从通明期到子魂期。中间还有个凝丹期,不可能在数月间便突破,以此推断,四个月前她入方寸界时白藤便对她隐匿了修为。
“白藤不想瞒着恩人,只是担心恩人加害……”脸面摇着头。神情似有些紧张,“不……不是加害,是怕同原先的那个坏人一样,所以……”白藤所说,应就是当年在朝云宗遇见的那名囚困它的修士,它吞吞吐吐,倒像怕极了人。
“那你如今是何目的?”白藤既打定主意要瞒她,今日对她坦白定是另有所求。
对修士而言,未入幻化期的妖修不足为惧,他们只具本身形态及本族的一些特殊功法。入幻化期幻化人形后,渐渐人类接近,妖修才会有一个本质的蜕变,可修习一些人类的法术,但这也依靠天赋而定,而因这些妖修具有本族的一些特性,可比同修为的修士更具优势。
子魂期的妖修,且以植物为本体,大多在行动上受阻,郑莞无惧之。
白藤的面目如稚童。五官极淡,不分雌雄,且面色极为苍白,吞吐间显得有些可怜。“恩人可还记得当初困住白藤四把小剑?”
白藤提之,必是有所联系,郑莞也不隐瞒,“在我手中。”
“请恩人借白藤此物。”
“为何?”
“白藤见恩人刚刚为此中药草枯衰而烦,白藤可说出一二道理,恩人听后便能明白。”
郑莞点了点头。便听白藤一一道来,听完后,倒是有些明了,总结起来便是:万物有道。
它如此道:“天地有万物,万物有已道,不屈者修炼改道。白藤不知如何区别万物,但万物却可分四类:怠识、慢识、初识、慧识。我等植物属慢识,慢识者,有慢识者之命格,此为道。意欲破命格,便得修炼,衍化成初识,再慧识,此为第一步。慢识者,具逆命之识者十有一,敢于逆命者百有一,衍初识者千有一,再衍慧识者万有一。成功者得修道之路,失败者受天地惩戒。此地灵气集聚本是万物逆命修炼的好处,我等可千百年不衰。寻常之地,慢识者数年或数百年即衰,可此地灵气旺盛,延缓衰期,是以逆命者愈多。”
“慧识者,即为人类,依与人的关联,慢识者亦可分类,其中对人更有影响的,更易成为逆命者,就如此地,有可影响人之性命的药草,有可果腹的果子,有寻常的野草。三者之中,药草可救人可害人,关乎于性命;果子于人乃果腹,相较之下,自然是药草中更易出逆命者,野草最次。”
“逆命者,受天地惩戒,致衰。”
郑莞在原地坐下,思悟着白藤的话,它的意思是逆命之识,受天道制裁,逃得过的,生;逃不过的,衰。此地灵气给予万物一个入道的机缘,但敌不过自身的命格,入不了道的,纵然给尽你天材地宝,依然不能入道,那就只能衰,而天道处罚的“衰”,它抵不过方寸界内“盛”。
白藤所说的万物命格,比之于清容当初所说的命途,异曲同工。
“我若随意携取之,可否是误人之道?”郑莞心生一问,不禁低问,转而将目光落向白藤。
白藤那虚幻、苍白的面目似定格了瞬间,沉静片刻,道:“白藤若破不开本身的命格,那只是一株平凡普通的藤蔓:破开了命格,得有初识,那只是一株幸运的妖藤;衍出了慧识,也不过是万万修士中低微的妖修。修士间尚有杀戮,恩人何必在意取一株植物的性命?天地生我等,本就为上等生物取食。”
郑莞起身背对白藤,它的语气中带些彷徨、带着迷惑、又带着一丝说服,若天地将万物分了个等级,人为首、次为动物、再次为植物,末为死物。而它就在骨子里对这种分级认可,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