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不计本钱的打在我们身上,仅仅几个照面,我们几个倒霉蛋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了个通透,寒冷刺骨的感觉让我们极为难受,尤其是狂风中,连呼吸都显得极为困难,只要一张口,雨水就往里面灌。罩在铁笼子外面的油布根本不顶用,在一阵狂风中早就被吹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更加要命的是,海风掀起的海浪把金华轮打的剧烈摇晃,它本来就不是什么巨轮,在暴风雨中很难保持平稳。这可害苦了我们,关押我们的那口铁笼子底下是金属,滑得很,随着金华轮的左右摇晃,我们连同笼子在甲板上一会飘到左船舷,一会又震到右船舷,伴随着我们大呼小叫的惊呼,回忆当时的情景,就跟后来在台北游乐园里做海盗船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明明自己不想要刺激偏偏刺激来找你玩,另一个是自己闲着蛋疼去找刺激活受罪。
“抓住甲板栏杆!”我朝夏洛克大叫,他心领神会,大声念叨:“一、二、三!”
砰!笼子一阵往右滑动,结实的撞在了栏杆上,栏杆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我们同一时间伸出大手牢牢的抓住栏杆,再用胸膛顶在笼子上,把笼子暂时贴在右船舷上。铁笼子不算太重,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是能够支撑一会它的重量的。这个时候,我们交替的脱下上衣,把它拧成一条绳子,将铁笼子和甲板栏杆之间系紧。
一切忙完,铁笼子至于固定了下来,不再在甲板上滑来滑去了。这样做其实很有必要,因为万一一个浪头太大,铁笼子很有可能冲出船体,一头栽进海里头,到那时就算神仙老爷也救不了咱们了。
徐赖他们四个青帮一看我们的做法,有样学样,马上在一次晃动中,紧挨着我们的地方,也用衣服把自己的笼子固定了起来。
“赤那,这破天气要持续多久,啊,阿嚏!”徐赖大声骂娘,结果喷嚏还没打完,嘴里就被雨水灌着可以养金鱼了。我没有搭他的话,这场暴风雨会持续多久谁也说不清楚,有可能一会会就停了,也有可能会持续一天一夜,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等老天爷心情好了。
夜幕下电闪雷鸣,划过天际的闪电频频照射下可以看到厚重的云层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我有些不安,看样子没有那么快停了。这时,闪电持续的轰鸣声把船舱里的动静给掩盖了,不知道船舱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一刻钟过去了有没有分出胜负。
我们谁都清楚,船舱里双方到底谁获胜,将直接关系到我们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不过这鬼天气,即使蔡灵毓和谢老三他们最终把事态控制住了,他们也不会冒着狂风暴雨跑到上面来处理我们。”我这么想着。
“哈利路亚,不要晃的太厉害,一定保佑那东西千万别漏了,要是掉到海底就完蛋了,否则老板非哭死。上帝保佑……千万别漏了……”夏洛克光着膀子在雨中祈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说几口话就要吐一口水。我一阵好奇,这个洋鬼子又在搞什么鬼,似乎有什么秘密还藏着掖着。“这个洋鬼子一会神神叨叨一会神经质发作,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传染了。”我恶意的远离他挪动了几步。
煎熬了十分钟,暴风骤雨还是没有减弱。我们咬着牙,依靠意志力苦苦支撑。有时候人在绝境,有的人会哀嚎寻死,然后他真的死了,有的人会比较乐观想些美好的东西来麻痹自己,当然,然后他也死了,结果一样,过程不同。我属于后者,既然情况已经够糟了,那就阿q一下吧,至少死前还洗了个澡,至少比起被谢老三他们杀死的青帮弟子和英国人要强的多,那些人现在已经喂鱼了。
一道格外耀眼的闪电闪过夜幕,整个海域视线可及的地方在一瞬间几乎都被照亮了。我们二话不说,马上捂住耳朵张开嘴巴,等待下一刻的巨大雷鸣。
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一个令我们终身难忘的景象。一直到那声惊天动地的雷鸣过后,我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嘴巴张的能塞下三个鸡蛋。
过了一分钟,我机械性的转过头,揉了揉眼睛,问其他人:“你们也看到了?”
他们被我拉回了神,冲我严肃的点了点头,眼中满身不可思议。我现在确认,的确不是我眼花,刚刚那一幕竟然是真的。
“那些是……尸体?”我艰难的问道,雨水中我仍然感到口干舌燥。虽然隔着很远,但是应该不会看错,那白白的被海水胀大了数倍的人体身躯,正随着海浪拍打,迅速的朝金华轮靠近过来。
如果仅仅是一两个尸体出现在海面的话,不足为奇,我们也不会如此失态,可问题是,尸体的数量实在太过震撼了!
“一大片,少说有一千个,赤那,这简直是尸海啊!”徐赖脸色煞白。
“难道我们触怒了龙王爷!”聂坤更加不堪,他骇然而颤抖的语调说着:“我听奉贤的老渔民说过一个故事,古时候每当大陆发生兵乱,改朝换代的时候,沿海的渔民很多人混不下去了逃亡台湾,可那时候船小,容易出事,结果一大批人枉死在了去台湾的海路上,也就是葬身在了台湾海峡。由于客死大海,连投胎转世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水鬼。龙王爷念他们死的可怜,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够找到替身,拉替身下水,就能转世投胎回到大陆做人。这些水鬼出没的地方就叫枉死海!而我们,就是他们的替身!”
“妈的,我可不想变水鬼,我情愿被子弹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