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之间,几个大男人,便跪在酒肆堂中,捂着手腕“哎哟”叫唤,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晏璎冷面而立,低声道:“滚。”
几个人再不敢迟疑,匆匆逃出了酒肆。
回风馆又回复了方才的清雅气氛,弹曲的美人微微一笑,冲着晏璎施礼,另拣了动听的曲子,特意弹给他听。
江瑟瑟眨眨眼,瞪着那美人,转头道:“我吃饱了。”
晏璎目光一闪,颔首道:“走罢。”
二人付了钱,出了酒肆大门,徒留那美人隔着竹帘遥遥望来。
江瑟瑟漫不经心的挡了竹帘,笑嘻嘻道:“找个地方睡觉去。”
晏璎勾唇:“好。”
二人又走了一路,选了一处临江的客栈投宿。掌柜的见二人妆扮,仰头喊道:“一间上房,热水热茶。”
晏璎唇角一勾,江瑟瑟忙摆手道:“两间,两间。”
掌柜的余光瞥一眼江瑟瑟,目不斜视道:“只剩一间。”
江瑟瑟:“……”
江瑟瑟自然不敢与晏璎同宿一间房的,当即拽着晏璎出了客栈,再找新地方。可惜,一连走了两条街,找了好几家客栈,都是只剩一间房。
江瑟瑟恨不能骂人,出了客栈大门,站在鹅卵石路上,气愤道:“这些人,统统坑姐呢!”
晏璎听不懂,可街边一个捧着酒坛的醉汉,似乎听懂了。
他晃晃空空的酒坛,醉意阑珊道:“坑你作甚?你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吗?明日便是听雪夫人的四十生辰,龙二爷早几年便说了要大摆赏雪盛宴。九州各地的豪杰们,早在月前便赶来朝贺,当然没房间给你住了……”
江瑟瑟眨眨眼,疑惑道:“听雪夫人?”
晏璎目光一闪,望着江瑟瑟,轻声道:“七月十九?”
“对对对……七月十九,听雪夫人四十大寿,龙二爷……龙二爷可真是个情种……”
醉汉稀里糊涂说着,晏璎却未听进去。
一字一字,都是龙二爷乃情种的话。
江瑟瑟见他愣在夜风中,不由苦兮兮提醒道:“殿……店家都满员了,公子,咱们睡哪儿?”
晏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就睡这儿。明日,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赏雪盛宴。”
……
明日的话,暂且不提。单说今晚,江瑟瑟便觉得难熬。
各家客栈都只剩一间房,晏璎面不改色的要了一间上房,江瑟瑟红着脸付了钱,跟在他屁股后头,总觉得楼梯拐角都安着摄像头。
她这么一路看过去,晏璎忍不住回头道:“你在看什么?”
江瑟瑟甩甩头,一本正经道:“我看……看有没有监控。”
晏璎蹙眉,沉吟道:“注意些也好。只是世人万万想不到咱们在这里,哪里会有人监视咱们。”
江瑟瑟眨眨眼,不吭声,晏璎迈步,她便也跟上。
进了上房,小二早将热水热茶准备好,江瑟瑟刚进门,后脚就有人抬了洗澡水进来,热情万分道:“二位客官沐浴后,早些歇息罢。”
江瑟瑟眨眨眼,瞪着房间里的大浴桶,抬头。
抬头,晏璎正勾唇笑看她。
江瑟瑟脸一红,垂眸道:“我……我昨儿才洗过,你洗。”
晏璎点头,温和道:“如此甚好,本公子每日皆要沐浴,否则睡不安稳。”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瑟瑟一把拉开门,站到了门外头。
不过片刻,便听得门内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江瑟瑟脸一热,一双眼珠子左右瞧着,权当没听见。
晏璎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洗完。江瑟瑟很怀疑,他是真的在搓澡。原谅她一个南方人,的确不大明白,搓澡这个东西。
晏璎洗罢,整顿周到,江瑟瑟拉开木椅,与他相对而坐。窗外月色已明,喧哗声渐匿,暗夜的风吹来,让人微微神往。
晏璎目光一闪,轻声道:“睡罢。”
江瑟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睡哪儿?”
晏璎环顾四野,只看见一张床,一张桌,一张软榻。他缓缓起身,径直朝着软榻而去,勾唇道:“你睡床,本公子睡软榻。”
江瑟瑟摸摸鼻翼,暗松一口气,飞快道:“好。”一语毕,一步窜出,站在了床边上。
晏璎听得她的脚步声,心情总算比白日里好了许多,不由脱了鞋,缓缓躺倒在软榻之上。和衣而眠,于这夏日小岛上,当真是惬意。
一人躺倒,一人独立,江瑟瑟瞧着晏璎平躺的姿态,眨眨眼。她目光在房中各处扫过,瞧着敞开的小轩窗,不由一步迈近,关了窗户。
再回头,晏璎仍是闭着眼熟睡的姿态。她脸色一红,低低道:“你……不盖被子吗?”
晏璎不言,大约是睡熟了。
江瑟瑟自讨个没趣,瞧着房间当中的大浴桶,忍不住蹙眉。
她,好像还没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