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这身行头并非江宇文给她的。而是晏璎在她进府前,专门为她新添的。
“哼。”江瑟瑟冷冷一哼,领着腿肚子打颤的钿儿,进了大夫人的院门,站到了花厅外的石阶下。
门口,有个桃红衣裳的大丫鬟,袖着双手,轻笑道:“哟……三小姐怎么不在房中待嫁,反而有心来看夫人了。”
这一声三小姐,唤的轻蔑异常。就好像江瑟瑟实乃一条臭水沟里的恶心蛆虫,不过借助他们江家的脸面,突然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江瑟瑟压住怒气,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定在棉布门帘外,扬声道:“母亲,我是瑟瑟。”
棉布门帘从内掀开,另一个丫鬟打起帘子,请江瑟瑟进入。江瑟瑟打量一眼门外变了脸色的翠衣丫鬟,勾着脑袋,进了门。
进门,东面软榻上,正躺着一个容色富贵的妇人。她浑身上下满是珠宝金器,与夏侯娇娇有的一拼。
“好女儿,这么冷的天儿,你不在房中窝着,怎么跑到母亲这里来了?快快快……赶紧上了热茶,再捧出新烧的手炉来,莫要冻坏了三小姐。”
老妇人慈祥含笑,缓缓坐起身,有小丫鬟慌忙上前,仔细为她穿上了脚踏边的金丝镂花软绣鞋。
瞧这派头,还挺大。
眼前人正是江宇文的结发妻子,大夫人张氏。
江瑟瑟想起钏儿在江三小姐死之后说的话,不由得眼皮一翻,冷淡道:“手炉便不用了,瑟瑟来此,只是想问一问,正月十六嫁人后,瑟瑟可还能回府来?”
张氏一笑,慈爱道:“好女儿,怎么忽然说起见外话来了。待你嫁了武定侯,那便是武定侯府的夫人,是咱们府里出去的小姐,岂有不回门的道理?”
江瑟瑟勾唇,嗓音冷清道:“如此,瑟瑟回门之后,侍郎府岂非要以侯爷夫人的礼仪相待?”
张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含笑道:“自然是。”
“哼。”
江瑟瑟翻个白眼,冷清道:“那么……母亲不如在瑟瑟出嫁之前,便将那些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仗势欺主的恶奴先收拾了干净。免教瑟瑟回门后,看见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平添了恶心。”
张氏一愣,门外,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没当上侯爷夫人,便摆起侯爷夫人的派头来了。可惜,大夫人竟是不想接招也不行的。无他,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若江瑟瑟真嫁了武定侯府,于江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一旦嫁人。江瑟瑟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真真的江家三小姐,绝无错漏了。
张氏目光连闪,慈祥笑道:“女儿说的是。昨儿你姐姐才从宫里头稍出话来,要咱们万不可怠慢了你。纵使母亲从前对你有些苛责,又怎敢不尊灵嫔娘娘的旨意?”
她话锋一转,叹息道:“这几日天寒地冻,母亲也有些身子乏累,倒是没有将你看顾的仔细。你且放宽心……你可是日后的武定侯夫人,江家绝不会亏待你的,母亲更会好好怜爱你。”
她微微一顿,转过头,望着门口,冷哼道:“来人。”
立时有个穿着枣红襦裙的年长妇人走进门,双手交叠,行礼道:“夫人。”
张氏面色严肃,上下打量这妇人,呵斥道:“翠红,这几****身子乏力,你竟是罔顾了我的教诲,明里暗里吩咐着下人,挤兑着三小姐吗?”
翠红一愣,慌忙道:“夫人误会,奴婢前儿才生了病,一直卧病在床。这几日都是吩咐喜桃那个丫头帮着料理下人,并不知怠慢三小姐的事情。”
夫人微微一笑,摆手道:“如此,竟是喜桃那个丫头混账了。”她抬起眼帘,瞧着江瑟瑟,笑道:“母亲这就让人将喜桃拖下去好生训诫,你且莫要再生气了。”
江瑟瑟不置可否,张氏冲不敢起身的翠红使个眼色,后者忙起身道:“来人,将喜桃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其余三小姐房里的人,统统发卖了出去。另选合适的丫头婆子伺候,万不可怠慢了。”
“是。”
门外,有家丁气势汹汹的应答。片刻,便有尖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