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刘备的情绪很快平复过来。 。 。
“老师为什么建议学生去投奔朱子昂?”
卢植说得非常直接而干脆:“这几乎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这话入谁的耳都不会好受,说句难听的,刘备跟朱广几乎都是一样,剿黄巾后被朝廷授县尉。可现在,一个是冀州之主,名满天下的左将军;一个,本来已经在朝廷作到议郎了,如果有关系,放到外头做个二千石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到头来,还是原地踏步。
正郁闷时,又听老师道:“我实话与你说了吧,召你来之前为师就已经与朱子昂通过书信。”
“那子昂将军怎么说?”刘备问道。
提起这个,卢植脸上总算有了丝笑意:“也难为朱子昂啊,年纪轻轻,既重情义又念旧。说当初要不是你引军相救,他恐怕就折在范阳了。又说我昔日怎么怎么维护他。总之,他邀请你去河北。”
可刘备却似乎并不感兴趣,只谈谈地说了一句:“富贵不相忘,学生早知朱将军仁义。”
卢植见状,索‘性’挑明:“为师知道你的心思。朱子昂在信中说了,你的才干不在他之下,你若去河北,若任职于幕府,一来委屈了你,他心中亦不安,二来也难以让你施展。所以,他给你预留了一个两千石的位置。”
两千石!那必是太守无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心多肺杂的人也得承认,朱子昂这般思虑周详,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让你呆在幕府,成天地给他作揖请安,你面子上也过不去,他也不忍心。干脆让你“专城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太守的权力还是极大的。
刘备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叹了一声,诚恳道:“子昂确实有心了。”
本来他心里猜度着,朱广虽年轻,但待人接物极老成,他既然料到自己不愿意入幕,那有可能另设一“别部司马”之类。可没想到,居然是太守。
没错。当初刘备率军助战,的的确确帮了朱广一个大忙。但后者从来都是恩怨分明。且知恩图报的。刘备能够进入朝廷担任议郎,就是出自他的推荐。
只可惜,刘备实在点背,竟从议郎,‘混’到了县长。人家现在以“太守”之位相许,这是多大的面子?
“你也别回梁县长,直接从河内去邺城吧。”卢植说完这句,便打算结束谈话,准备启程去许都了。
刘备却突然问了一句:“老师。学生有句话,不知当问否。”
“嗯?你说?”
“如今袁骠骑执掌朝政,已昭告天下,称朱广为逆。老师明知袁绍用心,却仍旧愿意前往许都。为何,却让学生去河北?”
卢植沉默了。
良久,他低声道:“为师老了。命不久矣。到了这个地步,什么志向、责任、使命全都顾不得,只剩苟延残喘而已。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去河北,和士安一起辅助朱子昂,牵制袁绍。现在四海之内。能跟袁氏对抗的,也就只有他了。”
刘备一时无语。
此时,外头来人催促启程,卢植见状,提点学生道:“玄德,人家太守之位不可能久悬,不管你去与不去。都要尽快给朱子昂回个话。”
“诺。”
谈话毕,刘备遂亲手搀扶老师上车,又引关张二弟骑着马一路送了十几里,方才挥泪作别。
回城的路上,他将事情大略地给两位义弟说了一下,张飞一听就炸了:“那还等什么?子昂将军既然这般仁义,兄长便去作这个太守!”
说罢,却见两位义兄都不作声,他素知刘备‘性’格,因此转向关羽:“二哥,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去河北作太守,岂不比在这荒芜之地作个鸟县长强百倍?当年一般地剿黄巾立功受赏,如今人家已是河北之主……”
粗人也有细心时,张翼德说至此处,突然回过神来。是啊,大家同时起步,现在朱子昂远远跑在前头去了。纵使诚心相邀,这难免有“居高临下”之嫌。
关羽看着刘备:“兄长,人生际遇各有不同。昔日姜子牙年过八旬才在渭水垂钓遇文王……”
“呵呵。”没想到,刘备的回应却是轻声一笑。
关羽倒有些意外,遂问道:“那这河北,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
这倒把关云长给问住了,对啊,为什么不去?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昔年剿黄巾,我得县尉,朱子昂亦得县尉,如今他贵为左将军,称雄一方,我却如此潦倒。去了怕脸面上无光,是么?”
关张二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竟默认了。
刘备一时不语,放马慢行,沉默了好大一阵,才忽然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也确实苦恼。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诚如云长所言,人生际遇各有不同,纵使强求也未必可得。”说至此处,他突然加重了语气“然!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世上能成大事的,有两种人。”
张飞等不及他换口气便抢问道:“哪两种人?”
“一种,是没想过会成大事的人。另一种,是拼命想成就大事的人。”
“这怎么说?”张飞听了压根不想去琢磨。
“前一种人,有天纵之才,又得天之幸,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轻而易举,不经意间便已攀上青云,然而这种人百万中难寻一二,朱子昂便是其中之一。”
关张都点头,没错,朱广自打离开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