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梦岚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此刻的楚夜寻,已经再度向顾宁羽开口,大意是说小丫头不懂事,虽然喜欢楚梦岚,但却不可做出太过激的事情。
底下原本沉寂的顾尚书闻言,知道楚夜寻已经赦免了顾宁羽,立即老泪纵横走上前来,跪倒深深叩首,表示感恩皇恩浩荡,日后定会好好管教顾宁羽。
顾宁羽跟着跪下,终于开口承认,说是自己糊涂,识人不清,胡乱猜测误会了赫连威,如今真相大白,自己也算安心。
归根结底,最后还是不承认有意陷害赫连威,而是完全处于对国本的考虑。楚夜寻在上明镜般一笑,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事情至此,总算有了结局。
赫连威因为重伤,在王府中恐怕探看御医不容易,而且背后有伤的,也不方便长途跋涉,便在宫中暂时小住留了下来。
期间楚则音倒是多次来探望,叽叽喳喳给她讲有趣的事,而楚夜寻这个皇宫之主,则自那日为赫连威作证之后,就忘了赫连威这个存在一般,一次都没有前来探望过。
太后长寿殿内,此刻熏香氤氲,太后静静坐在凤榻上,默念佛经闭目养神。此刻刚从赫连威那出来的楚梦岚,则受太后的命令,在抄写《波若波罗密》心经。
笔锋坚毅,力透纸背。
又半个时辰后,太后终于开口:“梦岚,抄好了吗?”
楚梦岚将自己已经抄写的第四份给太后看:“母后,请过目。”
太后悠悠扫视一眼字迹工整的佛经一眼,缓缓点头,示意一边的丫鬟将其收起。
“知道哀家为什么要你抄写佛经吗?”
楚梦岚一双点漆的眸子望着太后,静静看了好一会,思忖道:“佛经中都是些人生浓缩道理,母后是想要儿臣看穿俗世,平和相待。”
太后微微而笑:“也对,也不对……梦岚,你抄写了那么多次,还不知道其中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么?”
楚梦岚知道太后已有所指,故意装糊涂:“幕后是想要儿臣看破红尘出家不成?”
“好孩子,你要明白,这世间一切都不过是虚妄,眨眼而过,你现在所执着付出的,到将来回想起来时,你会发现并不值得。美人也好,江山也罢。”
“但如果现在不执着,那将来儿臣老时,都回忆些什么呢?”楚梦岚状似玩笑一句反问,太后没有想到楚梦岚执念已生,微微愣住。
好半晌,这才恢复了以往平和事不关己,颐养天年模样:“纯王妃的伤势如何了?”
“回禀幕后,都好,太医说伤口愈合的很快,因为针眼细小的原因,并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恩。”太后微微颔首:“那你还记得曾经赫连威入狱时,哀家与你说过什么吗?”
“母后与儿臣约定,如果赫连依靠自己的能力承诺脱险,证明自己清白,便说明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也该知道如何维持与儿臣,与皇兄的关系。”
太后点了点头,没成想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楚梦岚看了一眼窗外扑打到木窗上的大雪,忽然道:“但树欲静而风不宁,本来儿臣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不料赫连入天牢后,竟被人谋害,如果不是儿臣出手,怕是就要出事了……”
“如此,这不算是儿臣违规,更何况王妃给自己解释开罪时,也是振振有词,就算没有皇兄帮忙,想也没什么大事,如此,还不能证明她是个聪明人么?”
太后一问,本是不过一句试探,却见楚梦岚态度如此坚决,便知道再动不得赫连威,最终无奈一声叹息。
“一辈人自有一辈人的活法,罢了罢了,你去吧。”声音像是看透沧桑而无可奈何。
太后活了半辈子,跟着先帝也曾一生戎马上过战场,见过不少甚至男子都没见过的大场面,而今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不料,最终却栽倒了自家二子的手上。
楚梦岚也知道自己一直向着赫连威说话,会伤太后的心,可他若不如此做,依照之前楚夜寻护着赫连威的态度,太后定是认为赫连威留不得了。
暂时伤太后的心,与护赫连威一条性命威选择中,楚梦岚思量许久,终于还是选择后者。
又五天之后,赫连威的伤势终于好了大概,被楚梦岚接回了王府中。
之前进宫时,正好赶上大雪纷飞,如今再出皇宫时,竟然是最近以来难得好天气,晴空万里,清澈无云。
赫连威被楚梦岚抱着送进马车中,两人同乘一车,最后消失在玄武门之外。
殊不知,在皇宫最高的望仙楼上,有一道明黄身影负手而立,一直望着马车缓缓离开的方向,薄唇轻抿。
“皇上,回吧,这里风又大又硬,您可别在这着凉,否则可是奴才的罪过了。”
年过五旬的老太监给楚夜寻披上一件披风,后者紧了紧披风领子,却并没丝毫回宫的打算。
“皇上,龙体要紧哪。”老太监还欲再劝,却被楚夜寻抬手制止。
静默半晌,楚夜寻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似乎出够了神,转头看向身边老太监,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在发呆而已。
“你说,她会怪朕吗?陷害她的人,朕没有处决,她重病的时候,朕也没有前去探望,甚至连派人探望都没有……朕这么做,会不会太绝情?”
老太监没有做声,知道皇上只是想发泄一下最近以来的压抑情绪,故而只是静静站着。
果然片刻,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