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傍晚,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朝鲜王子脸色阴沉,目光充满了烦躁。
他送公主来和亲,开始以为是件好差事,结果公主偏玩什么身份互换还看不上和亲对象,这已经够叫他心烦了,没想到最后公主被害,他这一趟差事彻底办砸了。若凶手是大顺人还好,和他没什么关,这趟差事无功无过,哪想到现在虽没找到真正的凶手,可是弄坏公主脸的是月如,给公主吃了含有花生油食物导致公主严重过敏不能呼叫的是扇子,愚蠢的一口咬定是自己谋害公主的朴将军,使团中几个重要人物都和公主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朝鲜国怎么还有脸去找大顺要个说法?
一直到送郁世钊等人出门,他都阴沉着脸,还是崔翰林不住地打着圆场缓和气氛。
“芳生,你要不要和我去别苑。”站在门口,莲生心想既然公主死了,芳生就会很快回去复命,她很想和弟弟多待一段时间。
“和亲已然不可能。顾副使既然姐弟相遇就不必陪着本王在这里了。”朝鲜王子此刻倒很是通情达理。
“对呀,对呀,顾副使,我一个人在驿馆就好。”
芳生也没和他们客气,拜别后就跟着莲生要上马,这时不远处天空滚动着闷闷的雷声,眼看着黄黑色的云彩翻滚,大雨在即了。
“风紧,撤吧,等会挨浇了。”郁世钊在马山抱拳和朝鲜王子告别:“这驿馆是着实不能再有别的事情发生了,王子保重。我也会在外面加强警戒。”
“多谢英王殿下。”
一行人上马,风驰电掣般飞驰到别苑,刚进门,黄豆大的雨点就掉了下来,很快连成一大片白花花的雨雾,雨点打在长廊的琉璃瓦上,声音极大,像是炒豆子。
“其实他们这个使团,最大的敌人在内部啊。”莲生忽然说:“那个王子,也奇奇怪怪,这个朝鲜国,怎么竟来些奇怪的人。”
“也许国王也是这样的人。你觉不觉的那个侍女扇子说的话恨古怪。
”郁世钊大声喊道。
“不要说话了。好吵!”
许嫣捂着耳朵,因为雨点冲击长廊瓦片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郁世钊瞬间冒出来的点子,在这一片嘈杂中很快就被冲淡了。
终于进了正堂,郁世钊让人赶紧上热茶,许嫣嘀咕着要吃点好的。芳生则拉着莲生问:“姐姐,那个月如和扇子会怎么样?”
“按照我朝律法,月如毕竟是谋害主人,当斩。扇子是无心之失,流放就可以了。”
“她们俩也挺可怜的。”芳生叹息着。
“哈哈,我们的探花郎也懂得怜香惜玉啦。”
许嫣笑眯眯地打趣道。
“哪有,我就是觉的月如和扇子人都挺好的,其实那个公主人也不错。”
“她不错?搞没搞错啊,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劲,连我们大顺的世子都瞧不起,还想嫁给……呃……妄图染指英王殿下,真是其心可诛!要不是月如毁掉她的脸,我都想在她脸上用刀子画个大大的乌龟!”
郁世钊听到许嫣提到自己,猛一抬头,正对上莲生揶揄的目光,急忙开口撇清自己:“草包公主的话,你们也信?那个什么真鸡真鸭的,我一看就讨厌,太矫情了。”
“殿下,其实不是这样。我们这一路上,并不知道珍姬公主的身份,只当她是公主面前的侍女领班,她性格很是爽朗大方,对我和崔翰林都很关照,还经常派人送饭食给我们吃,一路上也经常聊天,她对我朝很是向往,讨厌宫廷生活,我当时还以为她做为宫女,可能是经常在主子那受气,所以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想来,对这门亲事她一直是抵触的,只是做为唯一的嫡出公主,不得不为了家族出来和亲,心里充满了怨恨,我想她提出要嫁给殿下,可能也只是出于想捣乱的心理,想打击秦王世子,破坏掉这门亲事,并不是真的想如何。”
芳生大声地为公主分辩。
“咦,你还挺了解这个公主的?”
许嫣大为惊奇。她一直觉得芳生是个挺腼腆的少年,什么时候长大了?
“是的,公主一直很渴望自由,她说自己不是美女,不想以后成为工具,我当时还以为她担心自己会在公主和亲后被公主送人,崔翰林还说要是她真想自由,大婚后他可以去求秦王世子和公主,放她自由身。”
“哇,想不到那个古板的崔翰林还这么好心呢。”
许嫣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八卦,忍不住拍手大笑。
“你怎么笑成这样?”
莲生觉得好奇怪,崔翰林说这番话有那么好笑吗?
郁世钊含笑道:“你是不清楚崔翰林这个人,你看他才三十来岁,却是有名的老古板。前年他妻子临终时,和他商量要求将妻妹做续弦,其实这个妻妹也对他很有好感的,可是这崔翰林就是以于礼不合反对,他岳父母带着妻妹出面劝说,被他义正言辞地痛斥一番,那个妻妹面子上挂不住,当夜就自缢身亡了。本来可以成一对鸳侣却变成了怨偶,岳父一家和他彻底闹翻。”
“竟然是这么古板道学先生,他忽然对公主那么好,看来是真对这个公主有好感啊。”
莲生想了想说:“这样看来,每个人都是多方面的,这个公主也不是特别坏,崔翰林也不是真的非常迂腐。”
“可是这凶手到底是谁呢?不是朴将军会是谁?”
许嫣想的头都大了。
“是啊,目前只有那个将军嫌疑最大,可不是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