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娉婷当然也听说过成化斗彩天字罐,她沒想到,唐易竟然真的在知鱼堂里捡漏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漏儿,是“天字第一号”漏儿。--
这成化斗彩天字罐,的确一直以來就很珍贵。乾隆皇帝拿它都特别小心。
乾隆九年夏天,养心殿造办处发给大名鼎鼎的督陶官唐英一个缺了釉的天字罐,让唐英补釉。
乾隆皇帝怎么说呢。“如补得,补好送來。如补不得,不必补,仍旧送來。”这可是传旨,还带着“钦此”俩字儿呢。
唐英紧张得不行不行的了,他把这件缺釉的天字罐带回了瓷都,研究了几个月。最后,他仿照原样,一共做了三对,原罐沒敢动,连同仿品,一起送回了皇宫。
他怎么解释的呢。大体意思是,我不敢冒昧地补啊皇上,我照着原样做了三对,皇上欣赏下,看看咋样。
乾隆皇帝看了这道奏折,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览”字,这事儿就过去了。
如今,全世界完整的天字罐,一共十几件,各大博物馆收藏的天字罐,都能查到。
这天字罐还有一个待解之谜。那就是干什么用的。有人说是酒具,因为形制确实很像;有人说是祭祀所用,写了一个“天”字是为了祭天。不过,目前还沒有统一的说法,种种推断基本上都沒有很确凿的证据。
不管它是干什么的,总之是很值钱。
就连剃头天字罐的市场价值,都有据可考。
2000年,伦敦的一场大型拍卖会上就拍了一件剃头天字罐。
“剃头”这个说法,在古玩圈里很广泛,沒了盖子的东西可以叫剃头,顶部出现破损,人为修整打磨之后,也可以叫剃头。伦敦拍卖会上的这一件剃头天字罐,既沒有盖子,口沿部分也因为破损被人为磨平过,真可以说是“大剃头”。
就这么一件东西,本身不全,又破损了,再磨平了,都折腾成这样了,还是在十几年前,它拍了多少钱呢。
一千万。
唐易的这件,只是沒了盖子,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年,这要是上拍,轻轻松松翻上几个跟头,那是一点儿问題都沒有。如果运气好,过亿之后继续有人较劲儿,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市场价值只是一方面,天字罐的巨大艺术魅力令所有瓷器爱好者都无法抵挡。
市场有价,可你再有钱,这东西极其珍稀,有钱也不一定能碰得着啊。博物馆里只能隔着玻璃罩子,能够上手,真的是一种奢求。所以,这黑胖老板才会如此‘激’动,他居然亲手清理了一件天字罐。
不要说不收钱了,就是倒贴钱他也肯干啊。
见黑胖老板已经欣赏了好几遍,唐易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对痴‘迷’者來说,这东西看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够,而且就这么放在店里,实在是有点儿危险。他朝黑胖老板打了个招呼,而后便很小心地把这件天字罐放进了锦盒,又放进塑料袋里,小心归置好。
唐易用手牢牢把住,才对黑胖老板说道:“钱是一定要给的。不是我跟你客气,碰到这样的宝贝,理应是要散财的,你不收,就是不愿意沾喜气了。”
“好。我沾。”黑胖老板的表情很复杂,像是眉开眼笑,又像是皱眉叹气。
唐易点出三千现金,递给了他。
“咱们打过两回‘交’道了,不知道怎么称呼。”黑胖老板纯粹是习惯‘性’地把钱接了过來。
他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干嘛的啊。一个上午的功夫,在古玩市场里,接连拿下两件瓷器,这样的两件瓷器,有的所谓收藏家,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收上一件。尤其是这一件天字罐,这运气简直是逆了天了,而且······
“我叫唐易,老板你怎么称呼。”唐易其实也沒想到,这次自己运气这么好。
不过,运气这东西,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鱼泳,鲤鱼的鱼,游泳的泳。”黑胖老板说着,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唐易。
这张名片很特殊,上面一行字写着:收藏爱好者,中间一行字写着:鱼泳,下面只有一个手机号。
“鱼哥,你的名片上怎么不留下自己这个店铺的地址。”唐易接过名片。
“我有其他的名片,但是这种名片,是给朋友准备的。”黑胖老板笑笑,“有空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我好知道你的手机号。”
“好啊,今天情况特殊,我得赶紧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唐易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
鱼泳连连点头,“今天真是幸会了,改日一定好好聊聊。”
“这位先生,你还真來清洗了,洗了吗。”就在此时,知鱼堂的白脸店长居然走了进來。
“洗了。”唐易笑了笑,“你居然跟过來了。”
这白脸店长,在唐易走后,左思右想,虽然说不出什么來,但是总觉得不对劲儿,终于趁着临近中午客人少的当口走出了知鱼堂,转了一阵儿之后,在这里找到了唐易。
“你不说洗了之后要给我看看么。”白脸店长见唐易牢牢抓住手中的袋子,心想,要是好东西,他肯定急不可耐地就打开给我看了,如此遮遮掩掩,定是沒有什么好东西。
“我是说过,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请让开。”唐易嘴里说着“让开”,其实是侧身避过白脸店长,直接走出了店铺。
“什么玩意儿。打肿脸充胖子。”白脸店长看着唐易和林娉婷离去的背影,鄙视地说道。说罢,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