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不懂他这句话想说明什么,遂只是沉默。
江老爷子却以为这话时说到无忧心坎儿里去了,语气越发的意味深长,“自从你父母离婚之后,无忧,你就再也不像小时候一样亲近我这个爷爷了,爷爷很伤心,我知道你对你爸爸有怨气,你爸爸一时糊涂,但是这件事上你妈妈没有错么,是她没本事牢牢抓住丈夫的心,如果她足够好,你爸爸也不会再去找个阿姨给你生个弟弟。”
无忧简直要笑了,这番话得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我不清楚你妈妈和沈家那群人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让你一心只想着他们,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爷爷亲自打电话给你,你主动回来过几次,连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跟我们商量一下,无忧,你眼里心里是不是早就没有我这个爷爷了。”
无忧真想大声说是,但她还是决定理智点,“江老爷子,话别说的这么好听,以前是我不乐意计较,但现在既然您今天一定掰扯个清楚,那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请问在我拿到奶奶的遗产之前,您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一次,两次,还是三次?一次都没有吧?当然,您也别说什么漂亮话,是不是因为这笔遗产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说到高考的事情,高考之前,我妈妈没日没夜的伺候我,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白天她要上课,中午还得赶回家给我做午饭再送到学校,晚上批完作业也不舍得先睡觉,怕我看书看得晚了肚子饿,她要给我做夜宵,把我当祖宗一样,我胖了十斤。她整整瘦了二十斤,我父亲呢,他在哪里,他都为我做了什么,好,这点不说,反正都离婚了,我自己选了跟妈妈的,妈妈不抱怨,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那您知道我高考录取通知书差点被谢均黑了么,您知道谢均么,就是谢振邦的儿子呀。谢振邦知道是谁了吧?”
无忧哈了一声,擦去眼角的湿润,从床上坐直身体,看向窗外的眼睛满含嘲讽,“就是那位前任代市长。谢均就是他儿子,他当着二叔和哥哥的面羞辱我,您认为二叔和哥哥该怎么做?”
江老爷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方面,江家绝对是亏待了这个孩子的。无忧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他越是把这事儿掩过了,恐怕她会越反感。以前总觉得孩子还小。不记事,也不记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全都明白。不仅记在脑子里,还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来,得有多少怨气。怪不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和江家断绝关系,但是。无论如何,这事儿他都不会允许的,不说为了江家在苏城的名声,就为了江无忧手中的那笔遗产和她在何广诚跟前的脸面,江家都不会放手。
“他们当然什么都没做,我也从头到尾没期待他们能为我做什么,江老爷子,我江无忧自觉身份低微,又受不得委屈,匹配不上您高贵的江家,请您高抬贵手,免得闹腾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我和我妈哪里都可以去,这里呆不下去了就换一个地方,但是您和二叔可以么?”无忧心里忒烦,抬头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江妈妈马上要买菜了回来了,也不乐意再继续跟江老爷子话里藏话,她还要想着晚上怎么跟沈家莲交代这事儿呢。
“唉,你性子怎么这么拗,你从小就是要强的性格,你哥哥最疼你,你奶奶也把她的遗产都留给你了,无忧,你真的忍心,要和爷爷,你哥哥,你奶奶脱离关系么?无忧,你毕竟是我们江家养大的,这份情你得记住。”
得,这是要打感情牌了,无忧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江老爷子,您这是打算用养育之恩威胁我么?”
没有听见预期中的犹豫,江老爷子心里越发的不悦,要不是无忧还有利用价值,他怎么会对一个他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孙女儿如此好声好气,江老爷子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无忧,你不要总是一副浑身是刺的样子,对你没好处,这不是威胁你,爷爷说的话难道不是事实么,他沈家人管过你什么,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乡下人而已,你是我江家的大小姐,不要自降身份。”
“你心里的怨气也都发泄出来了,不要仗着得了你奶奶的遗产,被那些个东西遮住了眼睛,以为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追究,明天回家一趟,你依然是我的孙女儿。”
无忧抚着额头,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耐心告罄,她瞅着时钟,语声欢快的道,“江老爷子,刚刚跟您说起谢振邦,您还记得他吧?”
江老爷子皱了皱眉,不知道无忧为什么要转移话题说起这个。
“就在他让人把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换了以后,他这个板上钉钉的市长之位却跟煮熟了的鸭子似的飞走了,您以为这是为什么,您知道他现在的下场么,不知道被谢家发配到什么地方了,作为谢家人的他败走苏城,而我却好好的念我的大学,您以为何广诚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看重,真的只是因为我救了他女儿么,何市长重情重义,但也不是傻子,同样的,您也不要把我当什么天真不知事的孩子,多亏了您江家的教育,早在我高中的时候,就明白什么是人情冷暖了,”无忧眼底一片冷凝,她不在乎说破,面对蹬鼻子上脸的江家,果然不能太客气,“要是没有点底牌,您真的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就说了脱离关系那样的话?我该说您太小看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