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就怀疑杨姨娘的身份,黄嬷嬷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其见识、气度都很不凡,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还有那个紫檀木梳妆匣子,也不是普通平民可以买得起的,但杨姨娘却委身于李益做妾,却是为什么?
是母家道中败落还是旁的原因?
“看得出来你对此很有疑惑?”胡思孝笑道。
爱羊点点头:“是的。大太太、黄嬷嬷她们都一直避免谈及姨娘的事,这让我很好奇!”
胡思孝道:“她们不说是对的,因为知道真相可能会对你有危险。”
爱羊不解地看着他。
胡思孝指着一旁偏僻的小路笑道:“我们边走边谈怎么样?”
爱羊自然毫无条件地同意。
这里人来人往,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听说过缮国公林如洗吗?”走在安静的路上,胡思孝忽问。
“当然。”爱羊不动声色地答道,没有人比她更记得林如洗这个名字,前世她就是因此而丧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他一出生就被藏起来的亲生女儿!
“那想必你也知道,林如洗先祖辅佐先帝打下了江山,立了大功,先帝便特命林族的爵位世袭罔替,除非牵涉到谋反等大逆不道的罪行,否则后代子孙不得虢夺其爵位!”胡思孝淡淡说道:“几代下来,缮国公府势力滔天,姻亲遍布满朝,全天下几乎没有不知缮国公府的……”
“但是这和姨娘有什么关系?”爱羊不解。
胡思孝轻声:“缮国公一族被灭门的时候还牵连到无数的姻亲,而你姨娘的母家就是其中之一!”
爱羊惊讶:“姨娘母家与缮国公是姻亲?”
“也不能这样说!”胡思孝解释道:“杨家是当家太太是缮国公夫人的表姐,二人关系很亲密,时常有往来。国公府被灭门之后,杨府男丁也被下了大狱。后判为流放,但女子被贬为奴隶卖之,杨氏就是被令堂买下的……”
爱羊的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来。
“你姨娘当年也是有名的美貌,不过性情要比你刚硬些。也或许,”他看着爱羊微微地笑:“是你为人处世更圆润些!”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爱羊疑惑。
胡思孝的神情忽然闪过一丝悲伤:“我娘与你姨娘是远亲,虽然远些,但绝对流着相同的血脉;而且,她们关系曾经很亲密……”
“你是说——”爱羊突然明白过来:“伯夫人与缮国公夫人也很亲近?”
胡思孝点点头,淡声:“只是她们的血缘更远了些,伯爵府才没有受牵连!”是没受牵连。但是景毅伯府这些年之所以慢慢没落却与之有很大关系。
爱羊恍然,她觉得她是第一次离反贼缮国公这么近!以前,就算是她因此丧命时,缮国公府这三个字也离她很遥远。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
但没想到重生后,她的身边竟然都是与缮国公府有关的人……
或许,她回来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因为她与杨姨娘有亲近的血缘,才会重生到本尊身上!
这么说来。她果真是林如洗的女儿了——她一直竭力否认、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是真的,那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复仇简直就是本朝第一笑话!
她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报仇,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反贼之女罢了。那些幸福根本就不是她的,欧阳继康不是她的父亲,欧阳仁哲不是她的哥哥,就连君易清也不是她该宵想的!
她曾经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爱羊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胡思孝忙扶住她:“你还好吗?”
爱羊虚弱一笑,问:“所以这就是老爷他不喜姨娘的原因?”
胡思孝眼神闪了闪,最终点头:“是。”
“明白了!”爱羊站稳身子,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那我就先过去了,太太她们定是等着我呢。谢谢你!”
胡思孝略带忧虑地问:“你不用去休息吗?你脸色很不好……”
爱羊摇摇头,又说:“上次的事还没有向你说声谢谢呢,多亏你救了我!”
胡思孝仍不太放心地看着她:“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
“我听说外祖母她后来训你了,是因为她发现了吗?”爱羊问。
胡思孝笑容温润:“她只是有些怀疑,没有证据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爱羊舒了口气:“没有牵连到你我就放心了!”她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胡思孝点点头,爱羊便叫了远远跟在身后的金珠转身朝来的方向回去。
金珠瞅着她的神情很不好,也不敢则声,只默默地跟着。
好半晌,爱羊忽问:“你知道我姨娘的事吗?”
金珠愣了愣,才小心翼翼答道:“奴婢原是南边的,来府里也不过待了三年,有些事情还不知道!”
“但是,”爱羊转身看向她,目光森严:“你一直在太太身边,难道就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什么?”
金珠一惊,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奴婢只听说杨姨娘是——是官家小姐贬为官奴的,一辈子也不能赎身……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吗?”爱羊问。
“一些年纪大的可能知道,但余下就不知道了,她们都以为杨姨娘身份卑微、性情粗鲁,才不被老爷所喜……”
爱羊嘴边浮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身份卑微?若不是杨氏她拥有绝色的容貌,最看重权势地位的李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