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如此,不用哀怜祈求,不用恃强凌弱,只不过姿态稍放低一点,笑容再和熙一些,就能使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从而得到一切!
爱羊压住心底的波澜,恭敬地屈了屈膝:“不知欧阳姑娘想要什么木做的?”
这就是答应了。
欧阳澜笑得很灿烂,嗓音愈加柔和:“你看我竟忘记这个了,你发上的这支绿檀木就很好,就用这个吧!”
爱羊稍一迟疑,没有回答。
欧阳澜了解地笑了笑:“我知绿檀木名贵,你也不用担心,等雕好簪子,我自会把谢礼送到贵府!”一副完全为你考虑的样子。
爱羊只觉心口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把自己当成卑贱的手工匠人不成?
欧阳仁哲皱皱眉,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
君宜萱闲闲地与汝郡王说这话,似乎没有为爱羊解围的意思,虽然她发上的簪就是人家辛辛苦苦刻出来的!
一直静坐在那儿自斟自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君易清忽冷声道:“不行!”他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使人不容忽视。
几人惊讶地看着他。
“我的东西不卖!欧阳姑娘找错人了!”他冷冷说道。
欧阳澜讶异:“你的?”随即恍然:“她头上的那支绿檀木是你送的?”
君易清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了眼爱羊,声音里有着隐藏的怒火:“过来!”
爱羊犹豫了下,她知道若自己此时真的向他走去,那她就被标上了明南王世子的标签,从此再也不能改了!她的闺誉,她的命运,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走去……
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
可是她为什么却迟疑了?
她突然想起黄嬷嬷慈爱温柔的动作,画菊沉默却坚定的身影,石绣爽朗利落的笑脸,那些温暖的美好的记忆……
但随即前世的一幕幕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向她扑面砸来,父兄的无情……君易清的背叛……狱卒的侮辱……那些严刑拷打……那所有的苦痛与绝望……
它们都悄悄地沉淀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愈长愈壮,然后化为憎恨,化为熊熊的烈火,逼着她去毁灭一切……
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爱羊头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是啊,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会重生在与明南王府有姻亲关系的李家……
她握了握因紧张而已经汗湿了的手心,轻移莲步,走到君易清跟前,施了一礼:“爱羊给世子请安!”
君易清微摆手,便立即有奴仆搬着雕漆几与坐塌上来,安置在他的左后方。
爱羊唇色粉白,动作却优雅无比地坐了下去。
一干人的视线都惊讶而又了然地在他们二人之间扫动。
玉阳公主挑剔地看了眼爱羊,眉头微微皱起。
小声说话的汝郡王与君宜萱也停下来,看着二人。
欧阳澜脸色稍显尴尬,对爱羊说:“原来这绿檀木竟是明南王世子送给你的,我竟不知,这岂能随意送人!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全京城谁不知道,君易清心爱的木雕和木料是不许人随便动的,哪怕是送了人也不行!
爱羊心中一动,忙道:“欧阳姑娘,这绿檀木虽不好送人,但小女家中有鸡血紫檀,做成簪子也是好的……”
欧阳澜惊讶,看了眼君易清,这才高兴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她的语气不知不觉客气了许多。
君宜萱轻启嘴角,似是嘲讽地笑了一下。
竟然为了巴结已经可以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