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银子拿走!”爱羊把床头的一个紫色匣子拿起来,正是数日前君易清给她的那一个。
君易清的背影伫立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有动一动。
从身后爱羊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伸手举着匣子的动作也一直没有改变。
就在她感到手臂很累很沉的时候,君易清忽然转过身,几近粗鲁地抢过匣子,冷声道:“你该了解我。我君易清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除非毁了!”
他把那一叠的银票撕了粉碎,然后一扬手。碎屑便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落到哪里都是。
爱羊因吃惊而张大了眼睛。
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然后又是一滴,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泪水自她脸颊流了下来,滴到被子上,渗进被子里。
一种酸楚、痛苦与怨恨在她心底疯狂地肆虐着!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流泪,会当着君易清的面哭泣,这就像是在示弱一般让她无法忍受。
她拼命地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她的喉间也冒出一个奇怪的低低的不像哽咽的哽咽声。
君易清似也被她突然的行为给弄得呆愣住。然后他便掏出了帕子,大跨步走到床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泪。
他的眉紧紧锁着,但不耐烦的双目中却含着少见的柔情。
爱羊扭着身子躲闪。这看起来倒更像撒娇了。
君易清极轻地笑了笑,便收敛了笑容,一手捂住她的低泣声,一手笨拙地在她背上拍着:“莫哭,莫哭!”
有那么一刻。与欧阳仁姗相处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君易清又回来了。
爱羊低低地问:“你到底……”但话刚到嘴边,她就立即止住了,慌乱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君易清移开他的手,困惑地看着爱羊:“你想要问什么?”
爱羊摇头。双臂抱着膝:“你走吧!”
君易清的眼睛眯了眯,他道:“为什么哭?”
爱羊的脸色像烧起来一般红得厉害,她把脸埋在膝上,声音含含糊糊:“我没有哭……”
“说谎!”君易清抚着她的头发,极尽温柔:“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把银票撕了吗?还是别的……”
爱羊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持——想要了解某件事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而且就连他的黑眸也仿佛有了某种吸力,温柔多情,让爱羊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爱羊的头又眩晕起来,就好像她喝了另一坛子的青梅酒。
“我……”她及时住了口,警惕地望着他:“你诱惑我!”
君易清低低笑了起来:“李爱羊,你心悦于我!”
爱羊咬了咬唇,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他总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就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君易清的表情又愉快起来:“不要不相信,只有心悦于我的人才会被我诱惑!”
爱羊不安地向后靠了靠身子。
“为什么哭?”君易清又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爱羊扭头看看四周,似乎在寻找能把她从此处解救出来的事物。
君易清把她的脸转过来看向他,表情郑重其事:“我要一个答案!”
爱羊困惑地望着他:“什么?”
“我后天就要带兵去南国,明早进宫,不会再过来了!”君易清突然说道。
爱羊吃了一惊:“这么快?”
君易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所以我想在离开前问你一个问题!”
爱羊的心里就像有一个鼓在砰砰乱敲:“什么?”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恍惚飘渺。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君易清直直地盯着她,他犀利的目光在此刻就像是外面的圆月一般,静静地坚定地望进爱羊眼睛里,容不得她轻易忽视。
爱羊的唇无声地颤抖。
“或许几年之内我都不会回来!”君易清就像在此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所做的那样,紧紧抓住时机,继续诱惑着她:“也或许我会战死沙场,再也不能回来!你知道的,南国不像北方的胡人那样散漫没有纪律,他们在兵力上强过我们,我不一定能赢……”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落在极黑的眼睑上,就仿佛是一只美丽的憔悴的黑色蝴蝶停在了深沉的水面。备显沧桑凄凉。
两行滚烫的热泪自爱羊的的眼眶奔涌而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
南国的强大不逊于本朝,尤其是执政的乌濯王骁勇好战。与二十前的光景更不同!
君易清此去,很难说得清楚会不会打赢!
而且还有从心底渗出的那一种极其压抑着的无法忍受的不舍与难过。
她哽咽地点点头。拼命地点头,就好像这样做能消除那个可怕的五分之一的结果似的!
“我喜欢你!”她抽泣着却坚定地说道,泪水仍在她的脸颊上肆虐地流着。
君易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满意的又如释负重的笑容。
“那么为什么要哭呢?”他温柔地为她拭着泪,安慰道:“莫哭!”爱羊悲伤的表情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她承认喜欢他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反而会非常痛苦!
爱羊摇摇头。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依旧肆无忌惮地流着:“你不明白!”
他不明白,正因为是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这一世仍深深地爱上了他。她才会如此绝望,才会哭泣!
他不是她该爱上的人!
她抱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