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黄巢正躺在家中的凉棚下乘凉,没有看错,黄巢的确是在乘凉,因为这时黄巢胸中已经热血沸腾,没有什么比初春的寒意更能使自己冷静下来的办法了。
葛从周找到黄巢,带来了王仙芝准备起兵造反的消息,这让黄巢又兴奋又紧张,这一天黄巢不知道等了多少天,可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黄巢冷静下来,黄巢还想再看看、再等等,等到时机都成熟的时候,就是黄巢做出选择的时候。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但是没有听说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黄巢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黄巢的身体素质很好,是一块造反的料,不知道黄巢同学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一边读书一边锻炼身体,立志要做一个上马能平乱、下马能安民的能臣。现在王仙芝已经起兵造反了,作为与王仙芝一起武装贩卖私盐的战友,黄巢怎么现在能在家中睡大觉呢?再睡下去,就是黄花菜都凉了,更不要提满城尽带黄金甲。
其实,黄巢并没有睡着,蒲松龄在写狼的行为时,用了一个词“前狼假寐”,就是一只狼假装睡觉来迷惑敌人。黄巢现在也是假寐,看起来像睡觉,其实大脑里翻江倒海,让黄巢头疼的问题是要不要现在就跟着王仙芝一起造反。
造反不是问题,什么时间造反才是问题,这就是黄巢和王仙芝之间的不同之处。在我们现代人看来,王仙芝和黄巢之间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相互之间是有联系的,造反的计划是经过两人一起商量的,现在倒好,王仙芝先揭竿起义了,黄巢却要先冷静一下。
造反可是一项风险投资,而且属于玩的最心跳的那种,稍有不慎,可不是简单的血本无归,而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先探探路吧,黄巢准备先站在岸边观望一段时间,让别人先做时代的弄潮儿。
创业时期什么时候最艰难,不就是在起步阶段吗?投资的人都知道第一桶金最难赚,失败的机率也最大,黄巢这时候选择观望从个人的角度上看是正确的,同时也是最自私、卑鄙的,让别人先下河试试深浅,然后自己再过河,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黄巢比王仙芝高明了许多。
黄巢并没有立即相应王仙芝的召唤,一同起兵反唐,而是坐山观虎斗,暗中开始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这时,王仙芝已经在濮州公然起兵反唐,一下子聚集了几千人马,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攻克了鄄城、范县、雷泽、临濮和濮阳,一时间,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在濮州蔓延开来。
天平军节度使薛崇直辖郓州、曹州和濮州三洲,现在手下的濮州发生了农民起义军叛乱,薛崇怎么能不管不问呢?立即带兵前往濮州剿灭王仙芝。
安史之乱后,河南道这片地方,在经济方面已经无足轻重。尽管经济上不再辉煌,但是政北经南的格局,使这片地方依然重要。唐朝的生命线,输送东南财富到西北的大运河从这里经过;为了控制东部平原,屏蔽关中,东都洛阳也在这片区域中。
显然河南道的藩镇,属于中原防御型。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忠于中央政府,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河南道的节度使,基本由中央任命,多由文人官僚担任。朝廷这样做固然有其自身的道理,文人好控制,加上地方上众多的监军(当然全部都是太监担任),河南道一时半会还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出现了,薛崇是一个文人,并不知道兵事,也不知道如何用兵,那些监军就更不可能知道怎么打仗了,结果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是怎么样。
薛崇和大多数文人将领一样,讲究儒雅和风度,简单的说是想当个儒将,就像谢安那种。如果没有韬略和勇气,儒雅和风度很容易变成迂腐和麻木。比如荆南节度使杨知温,在后来王仙芝犯境时,不敢出城迎战,不知向外求援,不懂布置城防,居然没心没肺的在城楼上背诗经。这样的儒将只能成为敌人笑柄,不能成为国家干城。
所谓的儒将们的确不能阻挡王仙芝和黄巢,但王仙芝和黄巢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历史使命,他们今后七八年的苦斗,只是将文人节度使全部淘汰,让职业军人登上政治舞台,从而开创一个全新的军人时代,同时为开创了一个五代十国的局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先回到王仙芝刚刚开始起义的时候,李烨一听王仙芝起义了,立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原来的回程计划已经不可行了,立即改变原先的计划。
李烨不是没有准备,只是不知道王仙芝和黄巢什么时候起义罢了,当然现在黄巢还没有起义,李烨只是不知道罢了。
李烨在汴梁驿站中听到王仙芝在濮州起义的事情,知道事情已经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现在已经不可能穿过起义军占领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行程避开王仙芝的起义部队。
从驿站得到的消息来看,王仙芝的起义军现在的活动范围还局限在濮州境内,并没有向外扩张的迹象,而且天平军节度使薛崇已经派兵围剿,事态的发展短时间之内李烨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摆在李烨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绕过濮州,从曹州进郓州,到兖州,路程比较近,但是因为不知道王仙芝下一步的动向,很难保证李烨一行人的安全。
另一条路便是南下,经宋州、徐州,返回海州,最后乘船返回即墨,这条路熟悉、相对安全但是绕道,时间相对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