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吗?”阮双从吊床上坐起来,不悦地瞪着他。
“你那是什么脸,那么不想看见我去向你娘说取消婚事啊,我可不想成亲之后天天对着你满是厌恶的脸!”高兴撇着嘴,同样一脸不高兴。
“擅闯人家的闺房你还有理了,不要脸!”阮双抓起吊床上的软枕用力砸向他,因为他的话越发恼怒。
高兴也不计较,接住她抛来的软枕,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顺手拎起地上才缝了两针的嫁衣看了看,阮双本以为他在发现她讨厌缝制嫁衣时会抱怨上两句,高兴却没有抱怨,他问她:
“你要去参加表演赛?”
“嗯。”阮双兴致不高地应了句,顿了顿,又补充道,“赛会的人亲自登门,我爹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你其实也想去参加吧?”高兴看着她问。
阮双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图,不由得戒备起来,冷淡地回答:
“没有。”
“少说谎了,你明明很喜欢参加厨王赛,被选中参加表演赛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高兴笑嘻嘻地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高兴了?再说,只是去给夏姑娘和苏家姐姐做陪衬,有什么可高兴的!”阮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撇着嘴冷哼了一声。
“怎么这么说,什么叫‘陪衬’,只要能上台,看的就是你的能耐,是不是‘陪衬’看能耐说话!”高兴皱了皱眉,驳斥道。
阮双哼笑了一声,又是撇了撇嘴,说话时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和自嘲:
“能耐?我就算有那个能耐,又有什么用?我就算证明了我不是陪衬,又有什么用?来年还不是得跟你成亲,你娘连我要生几个娃娃都决定好了!”她扭过头去,一副闹别扭的表情。
高兴听了她的话有些恼火,皱了皱眉,语气生硬地说:
“你既然不愿意,现在尽可以去求你娘退亲,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我又没求你和我成亲!”
本就心情烦躁的阮双一腔无明火腾地在心口处燃烧起来,她脸蛋涨红,因为他发脾气时的语气气愤的就快哭出来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转身,就要回屋去。
高兴一阵无语,她从小就爱发脾气,长到这么大脾气竟然比小时候还要难伺候,他无奈地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对着她快要哭了的脸说:
“好好好,是我错了,你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
阮双绷着脸瞅了他一眼,顿了两秒,转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硬邦邦地问:
“你到底来干吗?”
“听说了你要参加表演赛,过来瞧瞧你。”高兴坐在她对面,两个人是侧面对侧面坐着的,他瞥了一眼她绷起来的脸,“被选中了也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阮双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生硬地回答。
高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望向前方,顿了顿,轻声说:
“我从老早就觉得了,双儿你,该不会是在不平吧?”
“啊?”阮双蹙起眉,被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阮家只有你和谦哥,谦哥虽然年长你很多,你的手艺也是由谦哥启蒙的,可是其实你的手艺比谦哥出众,若你不是女子,甘宝楼的下一任东家或许就是你,可惜你是女孩儿,阮叔不可能把你当做继承人看待,即使你的手艺比谦哥更好,甘宝楼的人也看不到你的存在……”
“高兴你闭嘴!”阮双的脸突然变得很凶,她霍地站起来,瞪着他,恼火万分。
高兴被她忽然真发怒的表情吓了一跳,顿了顿,他说:
“因为你是由谦哥启蒙的,纵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始终藏着不让自己越过谦哥去。”
“高兴,你有完没完,不许说我哥的坏话!”阮双眉毛倒竖着,嗓音尖锐地叫道。
“我哪有说你哥的坏话,你就算再袒护你哥哥,也得长点脑子吧?”高兴一脸无语地说。
话音未落,阮双已经一脚踹过去,狠狠地踹在他的胫骨上,恼怒地叫道:
“你给我滚回去!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要是你再敢爬墙到我的院子里来,我就把你剁成肉馅拿去做丸子汤!”说罢,气冲冲地冲进屋子里,嘭地甩上门。
“丸子汤?”高兴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觉得那画面有点恶心,扬眉,望向紧闭的大门,很早以前他就有这样的感觉,阮双活泼的外表下有着令人吃惊的纤细,她的手艺早已超过了她的哥哥,然而她顾忌的太多太多,这些顾忌限制束缚了她更多更多,就像是永远不会超出卷轴的图画,纵使描绘得再美好,她永远都不能走出她为自己设下的边框,这是刻意的对自己本身的一种否定。
挠了挠刚长出头发的脑袋,高兴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阮双的闺房门口,大声道:
“臭丫头,我走了,表演赛你好好比,这大概是你最后的比赛机会了,你放心,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即使你离开了甘宝楼,我还有鼎鑫楼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隔着门板嘭地砸在他的面门位置,闺房里传来恶狠狠的一声:
“滚!”
高兴又是一阵无语,摸了摸鼻梁,转身走到院墙前,双手扒着,顺着原路再次伶俐地爬了回去。
闺房内,阮双背靠着门板,深深地垂着头,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抬起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皙的掌心中布满了厚茧和伤痕,即使是做惯了家事的姑娘也不